身下是冰冷坚硬的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毁灭气息。阿凡瘫在这巨大的、宛如伤疤般的坑底,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欠奉。极限奔逃七日七夜,榨干了他最后一丝灵力和心神,此刻的虚弱感如同潮水,将他所有的警觉、恐惧、乃至求生的意志都暂时淹没。
他勉强转动眼球,打量着这处绝地。坑壁光滑扭曲,呈现出被恐怖力量瞬间熔蚀、冲击的痕迹,绝非岁月风化所能形成。虽然一些焦黑的裂缝中,已然顽强地探出几簇嫩绿的草芽,试图掩盖这片死寂,但那新鲜的破坏痕迹,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令人皮肤微微刺痛的残余能量,都昭示着此地形成的时间绝不会太长。
“呵……”阿凡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近乎自嘲的轻笑。刚出狼窝,又入虎穴?或许吧。
但现在,他什么都做不了。身体发出最强烈的抗议,每一个细胞都在呼喊着休息。强烈的疲惫如同最沉重的枷锁,将他牢牢钉在原地。
“死猪不怕开水烫……”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昏沉的脑海中闪过,“大不了……就被发现吧……搜魂?夺舍?……随便了……”
持续的紧张、恐惧与消耗,在这一刻达到了临界点,反而催生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与放任。他太累了,累到连思考后果都成为一种负担。
意识,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迅速沉入无边的黑暗。他甚至连一个防护的阵法都无力布下,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彻底地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两天两夜。
没有梦,没有感知,没有时间的概念。他的身体如同彻底死去了一般,连最微弱的灵力波动都趋于平静,只有心脏还在以极其缓慢而有力的节奏搏动,混沌剑丹也陷入了最深沉的沉寂,如同蛰伏的星核,缓慢地汲取着体内残存的微弱能量,进行着最本能的修复。
这是一种近乎龟息的深度休眠,是身体在超越极限后的自我保护。外界的一切,风声、偶尔落入坑中的小石子、甚至是夜间掠过的飞鸟,都未能将他惊醒。他如同化作了这巨坑底部的一块顽石,与这片死寂之地暂时融为一体。
第三天,黎明。
山间的晨雾尚未散尽,冰凉的露水凝结在坑壁的草芽上,最终承受不住重量,滴落下来。
一滴,恰好落在阿凡干裂的嘴唇上。冰凉的触感,如同一个细微的开关,撬动了他沉寂的意识。
紧接着,更多的露珠洒在他的脸上、脖颈上,带来一片清新的凉意。
“唔……”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漫长沉睡后特有的沙哑与慵懒的呻吟,从他喉间溢出。
阿凡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刺目的天光让他下意识地又闭了闭眼,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
他没有立刻起身,而是就着躺倒的姿势,极其舒坦地、几乎是发自本能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咔吧……咔吧……”
一连串细微的骨骼脆响声从身体各处传来,伴随着一种沉睡后肌肉舒展的极致舒畅感。那感觉,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欢呼,每一寸血肉都焕发了新生。
连日奔逃积累的疲惫与紧张,在这长达两天两夜的深度沉眠中,已被洗涤了大半。虽然灵力尚未完全恢复,但那种精神上的枯竭感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清明与宁静。
他懒洋洋地躺在那里,一点也不想动弹,任由冰凉的露水浸润着皮肤,感受着胸腔内心脏平稳有力的跳动,以及丹田内那枚混沌剑丹重新开始缓慢而坚定地自行旋转,汲取着周围稀薄的能量。
阳光渐渐驱散晨雾,洒落在巨坑之中,将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绝地?险境?
此刻在他心中,都暂时让位于这份劫后余生、疲惫尽去的慵懒与舒适。
当然,他知道这份宁静是短暂的。此地的诡异,自身的处境,都容不得他长久懈怠。
但至少在这一刻,他只想再多躺一会儿,享受这片刻的,如同偷来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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