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风刀霜剑
前院药圃的工作,远比后山清洗药篓要繁重得多。
这里种植着家族日常所需的大量低阶草药,需要定时浇水、除草、捉虫,还要注意调节光照,容不得半点马虎。药圃里人手众多,管事监督严格,林凡几乎没有任何偷闲的机会。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己仿佛被放置在一个透明的舞台上。无论他做什么,总感觉有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身上。那是执法队派来的眼线,毫不掩饰地执行着监视的任务。他甚至能感觉到,偶尔有隐晦的神识扫过他的身体,似乎在探查他体内灵气的运行情况。
林凡心知肚明,这是家主和长老们对他的“考验期”。他表现得越是谨小慎微,越是符合一个刚刚踏入修行、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普通子弟形象,就越安全。
他完美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每日天不亮就到药圃,勤勤恳恳地完成所有分派的工作。休息时,便寻个角落,盘膝坐下,运转那套模拟出来的、微弱而纯正的《烈阳功》气息。他故意让这气息显得时断时续,进展极其缓慢,仿佛资质依旧平庸,只是靠着不懈的努力才勉强维持。
他不再与人交谈,面对偶尔投来的鄙夷或好奇目光,也只是沉默地低下头。他将所有的锋芒与渴望,都死死地锁在了那看似懦弱的外表之下。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一日,林凡正在给一片“宁神花”除草,林涛带着几个跟班,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他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与得意,径直走到林凡面前,挡住了他的光线。
“哟,这不是我们林家的‘大功臣’吗?怎么,在前院躲清静呢?”林涛阴阳怪气地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附近几个正在干活的旁系弟子听得清清楚楚。
林凡动作一顿,没有抬头,继续着手里的活计,仿佛眼前只是一团空气。
这种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林涛。他感觉自己精心准备的羞辱,像一拳打在了空处。
“林凡!你别给老子装死!”林涛猛地提高了音量,一脚踩在林凡正要拔除的杂草上,碾了碾,“你以为躲到这里就没事了?我告诉你,你那些邪魔外道的把戏,瞒得过一时,瞒不了一世!”
林凡缓缓直起身,平静地看着他:“涛哥,我在干活。请你让开。”
“干活?我看你是在这里找机会,想害我们林家吧!”林涛厉声道,他环顾四周,见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更是来了劲头,声音带着煽动性,“大家听着!我有人证!库房的林山可以作证,这小子前几天就鬼鬼祟祟打听黑风寨和妖邪的事情!我看,他跟黑风寨的匪徒,还有后山那鬼东西,根本就是一伙的!家族车队被劫,说不定就是他里应外合!”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哗然!
勾结黑风寨?里应外合?
这个指控,比之前的“修炼邪法”要严重十倍!这是叛族大罪!
一道道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和愤怒起来,死死盯在林凡身上。就连远处那几个负责监视的执法队员,神色也瞬间凝重,手按在了腰间的兵器上。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想到,林涛为了置他于死地,竟然如此不择手段,编造出如此恶毒的谎言!而且,还牵扯上了林山!那个看似憨厚、实则势利的小人!
“林涛!你血口喷人!”林凡终于无法保持完全的沉默,他必须开口,否则这顶叛族的帽子一旦扣实,他立刻就是万劫不复!
“我血口喷人?”林涛狞笑一声,“那你解释解释,你为什么向林山打听黑风寨闹妖邪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里有古怪?是不是在给你的同伙打探消息?”
他这话极其阴险,将林凡从林山那里听来的、关于黑风寨可能被妖邪所逼的消息,扭曲成了林凡在为黑风寨打探情报。
“我只是偶然听林山提起,觉得好奇,多问了一句而已。”林凡强压着怒火,冷静地辩解。
“好奇?哼!我看你是做贼心虚,想探听风声吧!”林涛步步紧逼。
就在这时,突然——
“报——!!”
一声凄厉而急促的长啸,自家族大门方向传来!紧接着,沉重的钟声被敲响!
“铛——铛——铛——!”
三声急促的警钟,代表着最高级别的紧急军情!
所有人心头剧震,连林涛也暂时停下了对林凡的逼迫,惊疑不定地望向大门方向。
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盔甲破碎的护卫,在另外两名同样带伤的护卫搀扶下,踉跄着冲进前院,直奔议事大厅而去,嘶声力竭地哭喊:
“家主!长老!不好了!轩少爷他们……侦查小队……在黑风山遭遇埋伏,全军覆没!只有我们三个拼死杀出重围!轩少爷他……他为了掩护我们,独自断后,生死不明!!”
“噗——”
那报信的护卫说到此处,急火攻心,加上伤势过重,一口鲜血喷出,直接晕死过去。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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