粘稠的、带着腐烂甜腥气息的空气,如同湿冷的裹尸布,紧紧包裹着林薇的每一寸皮肤,渗入肺叶,带来阵阵窒息般的恶心感。暗紫色的天幕低垂,永恒地翻滚着,散发出不祥的幽光,将这片死寂的荒原浸染成一片永恒的、病态的黄昏。没有风,只有一种沉闷的、仿佛大地本身在缓慢腐烂的死寂。
林薇蜷缩在粗糙石壁的阴影里,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痛楚,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渴几乎要让她发狂。她的手指深深抠进身下那散发着霉烂气味的黑色草垫中,借以对抗一阵阵袭来的眩晕和虚弱。
窝棚外,是那片令人绝望的污染之地。而窝棚内,是比死亡更沉重的寂静,以及陈昊那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绝的呼吸声。
她刚刚完成了一次短暂的、耗尽最后气力的探索。心核那固执的牵引,将她引向了坡地下方那片翻滚着诡异彩色油沼的边缘。那里,在一片冒着气泡的、彩虹般斑斓却散发着致命毒气的沼泽旁,她找到了微光的源头——半截埋在黑色淤泥里的、破损不堪的金属臂铠。臂铠的材质与她见过的任何金属都不同,泛着幽冷的紫色光泽,手背处镶嵌着一块鸽卵大小、布满了裂纹的紫色晶石。那微弱的、忽明忽暗的光芒,正是从这块濒临破碎的晶石中发出的。
吸引心核的,就是这块晶石。它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与这片污染之地格格不入的“秩序”感,仿佛暴虐混沌中一丝残存的理性低语。林薇无法理解这股力量,但她能感觉到,心核对它有一种本能的“渴求”,并非吞噬,更像是……共鸣?或者说,是濒死者对同类气息的感知?
她冒险将臂铠从淤泥中挖了出来,晶石的光芒在她触碰的瞬间闪烁了一下,随即迅速黯淡下去,仿佛最后一点能量也已耗尽。除了材质特殊,它看起来毫无用处。但林薇还是将它带了回来,或许……上面残留着关于这个世界,关于之前持有者的信息?
此刻,这半截冰冷的臂铠就躺在她脚边,如同一个无言的谜题。而更大的谜题,是窝棚外这个令人窒息的世界,以及身边昏迷不醒、眉心疤痕颜色愈深的陈昊。
林薇艰难地挪到陈昊身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微弱,但还算平稳。他体内的“种子”似乎因为过度消耗和环境的剧烈变化,陷入了某种深度的“蛰伏”,但这种蛰伏更像是在积蓄力量,或者……在进行某种适应性的蜕变?他身体的温度比之前更低了,皮肤隐隐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灰败色,仿佛正在被这片土地同化。
必须找到水和食物。否则,不等“种子”苏醒,他们就会先渴死、饿死在这里。
林薇的目光再次投向窝棚外那片死寂的营地。废弃的窝棚有几十个,散落在坡地上,大多数已经坍塌,被那种散发着磷光的黑色菌毯覆盖。但或许,在某个未被完全吞噬的角落,能找到一些残留的、可用的东西?比如容器,比如……线索?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疲惫和恐惧。她将那块暂时无用的紫色晶石小心地塞进内袋,贴肉收藏,那冰冷的触感似乎让心核的悸动平复了一丝。然后,她握紧那截卷刃的金属片,深吸一口令人作呕的空气,再次走出了相对“安全”的窝棚。
她像一个幽灵,在废弃的营地中小心翼翼地穿行。脚下是粘稠的黑泥,踩上去发出“噗嗤”的声响。她检查着每一个尚未完全倒塌的窝棚内部,大部分空空如也,只有腐烂的草垫和散落的碎石。但在一处半塌的窝棚角落,她有了第一个发现:一个卡在石缝里的、用某种韧性十足的暗色兽皮缝制的水囊。水囊是空的,但看起来还算完整,没有破洞。
第二个发现,是在另一个窝棚外,一堆灰烬旁,找到几块被打磨过的、边缘锋利的黑色燧石,似乎是生火工具。火!在这个冰冷潮湿的世界,火意味着温暖、光明,或许还能净化一些东西?
她没有找到任何食物,连一点可食用的植物残骸都没有。这片土地似乎拒绝一切正常的生命形式。但在一处较大的窝棚中央,她发现地面有被经常踩踏的痕迹,旁边散落着一些细小的、白色的、形状怪异的骨骼,以及几片破碎的、暗红色的、类似鳞片的的东西。这里似乎曾是一个经常使用的……聚集点?或者屠宰点?那些骨骼和鳞片,属于什么生物?
林薇的心沉了下去。这个营地并非自然废弃,而是有“居民”的,从痕迹看,他们离开的时间可能并不长。他们会回来吗?他们是敌是友?从那些骨骼和鳞片看,这里的“食物链”恐怕相当残酷。
就在她准备退回自己窝棚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一块倾斜的、布满孔洞的巨石下方,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反光。她警惕地靠近,发现那是一小片嵌在石头缝里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片,材质与她带回来的臂铠类似,但更薄,上面似乎刻着一些极其细微的、扭曲的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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