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区,青石巷。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斑驳的青石板路上,将两旁老宅墙壁上悄然探出头来的青苔,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老城区特有的慵懒气息,那是午后邻家的饭菜香、院墙内的花草香与不知谁家飘出的淡淡书墨香,三者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让人心安的味道。
仿佛前些天那场几乎将整座城市拖入地狱的浩劫从未发生过。
宋澈独自一人缓缓走在这条他曾走过无数遍的巷子里。
他的伤还未痊愈,左肩依旧能感到阵阵撕裂般的隐痛,但他的脚步却很稳,目光也很平静。
那场地底深处的生死之战像一块最粗粝的磨刀石,将他身上最后一丝青涩彻底磨去,留下的是内敛于鞘的锋芒与静水流深般的沉稳。
他走到熟悉的宋家老宅门前,轻轻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厚重木门。
“吱呀——”
木门一声悠长而熟悉的声响。
庭院里那棵不知经历了多少年风雨的老槐树依旧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片在地上洒下了一片细碎的光斑。
院子里的石桌旁已经坐了两个人。
魏正龙和季怀安教授。
魏正龙依旧是那身笔挺的警服,只是肩上代表着他身份的警衔不知何时又多了一颗熠熠生辉的将星。
显然在这场“江城保卫战”中他这位总指挥官也获得了应有的功勋。
而季怀安教授则依旧是那副儒雅学者的模样,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的老花镜,面前摆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清茶。
看到宋澈进来,两位老人都不约而同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极其复杂的神情,有欣慰,有欣赏,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来了。”最终还是魏正龙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伤怎么样了?”
“没事了。”宋澈摇了摇头,缓步走到石桌旁坐下,目光平静地扫过两人,“魏局,季教授。您二位今天特地叫我来应该不只是为了关心我的伤势吧?”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知道答案的事实。
魏正龙和季怀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苦笑。
眼前这个年轻人那份超越了年龄的敏锐与通透实在是有些近乎于妖孽了。
“你小子……”魏正龙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去,“就不能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多铺垫一下气氛吗?”
宋澈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的时间很宝贵。
魏正龙叹了口气,知道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任何弯弯绕绕都没有意义,他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好吧,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们也不兜圈子了。”
他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被贴上了“最高机密”封条的银色盒子。
那盒子由某种特殊金属打造,表面光滑如镜,充满了未来科技感,却没有任何标识,只有一个极其复杂的电子密码锁嵌在中央。
“你还记得那个‘容器’吗?”魏正龙的声音压得很低。
宋澈的瞳孔微不可查地一缩。
他当然记得,那个与他父亲长得一模一样,却又不是他父亲的怪物;那个被他亲手送往戈壁深处进行“永久性封存”的潘多拉魔盒。
“它出什么问题了?”宋澈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不,恰恰相反。”魏正龙摇了摇头,“负责封存它的‘守陵人’部队在对它进行最后一次进入休眠仓前的全身扫描时……”他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用词,“在它的体内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异常。”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个银色的盒子推到宋澈面前。
“一个用我们目前还无法完全解析的特殊‘生物高分子材料’制成的微型存储器,它被巧妙地植入在‘容器’的脊椎神经末梢,那个位置极其隐蔽,而且那种材料可以完美隔绝地球上已知的所有信号扫描。
如果不是‘守陵人’部队动用了他们那台从未使用过的最高精度‘量子隧道扫描仪’,我们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它。”
宋澈的目光落在那个冰冷的银色盒子上,呼吸不自觉地变得有些急促。
他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这个盒子里装着的或许就是那个他追寻了许久,却始终被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下的最终真相。
“这是……”季怀安教授缓缓地开口了,声音里带着学者特有的对未知事物的敬畏,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悲伤,“是秉文留下的真正的‘后手’。”
“秉文”是宋澈父亲,宋秉文的名字。
“他……他当年在叛逃的时候一定就已经算到了。”季怀安教授的眼眶有些泛红,“他算到‘守夜人’组织绝不会放过他那身堪称‘完美’的基因,他算到那些疯子为了他们的‘永生’计划,甚至会不惜一切代价去制造一个他的‘复制品’。”
“所以……”季怀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藏在了这个世界上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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