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当第一缕金色的晨曦穿透废弃采石场那破碎的穹顶,照亮这片如同修罗场般的废墟时,也宣告着那场笼罩了江城数周的”十二时辰杀局”的漫长黑夜,终于过去了。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和血腥气。
但这一次,那味道里却不再只有绝望和死亡。
还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希望。
“一组清点完毕!我方牺牲两人,重伤三人,轻伤五人!歼敌八名,俘虏四名!”
“二组清点完毕!……”
一个个嘶哑却又充满了胜利喜悦的报告声,通过通讯器汇集到了临时指挥车里。
魏正龙靠在椅背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写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如释重负的欣慰。
他看着那些正在被医护人员抬上救护车的年轻面孔,心中五味杂陈。
代价是惨重的。
但他们终究还是赢了。
赢下了这场几乎不可能胜利的战争。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封从张敬之遗物中搜出的用牛皮纸袋密封的加密信件上。
信封上没有任何署名。
只有一个用血红色的火漆烙印的诡异图腾。
一条首尾相食的蛇,蛇身之内,是一个刻着十二时辰刻度的日晷。
【衔尾蛇日晷】。
“守夜人议会”……
“净化计划”……
魏正龙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知道张敬之的死不是结束。
而是一个更恐怖更庞大阴谋的开始。
三天后,江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阳光透过高级病房区的百叶窗,在洁白的床单上洒下了一片斑驳的光影。
“哎哟……你轻点!轻点!谋杀亲夫啊!”
陈虎那杀猪般的嚎叫打破了病房的宁静。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漂亮女警官,正一脸嫌弃地将一勺滚烫的鸡汤,粗暴地塞进他的嘴里。
“闭嘴!”女警官瞪了他一眼,俏脸上却飞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再叫这汤就没你的份了!”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陈虎立刻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
病房的门口,林薇看着眼前这“打情骂俏”的一幕,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一身蓝白条纹病号服,但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的年轻人。
宋澈。
“咳咳。”林薇故意咳嗽了一声。
病房里的两人像受惊的兔子瞬间分开。
“林……林队!宋顾问!”陈虎看到他们立刻就要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行了,躺着吧你。”宋澈走了过去,将手里提着的一个果篮放在了床头柜上,“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陈虎拍了拍自己缠着厚厚纱布的胸膛咧开嘴笑道,“医生说了,我这身板比牛还结实!再躺个十天半月的,又能出去抓贼了!”
他的脸上虽然还带着几分苍白,但那股属于硬汉的精气神已经回来了。
“这次多亏你了,陈队。”宋澈看着他,语气里带着一丝真诚的谢意。
他知道,如果不是这个男人在采石场用自己的身体为林薇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后果不堪设想。
“嘿嘿……这说哪的话!”陈虎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挠了挠头,“要不是宋顾问你在后面‘开挂’指挥,我们早都成了一堆骨灰了!说到底,你才是我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
“没错!”一旁的女警官也看着宋澈,那双总是骄傲的眼睛里流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敬佩,“宋顾问,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对不起!”
她说着,竟然对着宋澈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替我爸,也替我自己,谢谢你。”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宋澈的心里也涌起了一股暖流。
这就是战友的感觉吗?
他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
病房的门却再次被推开了。
一个手臂上还打着石膏的老人,拄着拐杖,在李萌的搀扶下,缓缓地走了进来。
是王建国。
“王叔!您怎么来了!”
陈虎和林薇都吃了一惊,连忙就要起身。
“别动!别动!”王叔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起来。
他没有去看任何人。
他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宋澈的面前。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这个固执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的老法医,对着眼前这个比他孙子还小上几岁的年轻人,缓缓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王建国的腰弯得很深。
那是一个长辈对晚辈最郑重,也最诚恳的致敬。
整个病房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一向咋咋呼呼的陈虎,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肃穆。
“王叔!您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宋澈吓了一跳,他想也不想立刻就要上前去扶他。
但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动作一大就牵动了胸口的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林薇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宋澈,同时也对李萌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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