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在返回市区的路上行驶着,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灯拖成一道道模糊的光带,向后飞驰。
车里安静得可怕,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陈虎靠着后座,肩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紧皱的眉头显然不是因为这个。
李萌抱着证物箱,手指紧张地缠绕在一起,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恐惧和不知所措。
“守夜人”、“百年宿怨”、“宋家行刑令”……这些词汇如同几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几个人的心上。
这案子已经超出了他们能靠指纹和DNA解决的范畴。
他们像是突然一脚踩空,掉进了一个由历史和阴谋构成的无底洞。
林薇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总不自觉的从后视镜里看一眼副驾驶的年轻人。
宋澈靠着椅背,头扭向窗外,望着流动的夜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但林薇知道,他没有。
她能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宋澈那双清醒到吓人的眼睛。
他过去所表现出的平静,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改变。
如果说以前的宋澈是一把收在鞘里的古剑,锋芒不露。
那现在,这把剑已经被宋家百年前的“行刑令”磨出了一丝骇人的杀意。
林薇头一次为他感到真正的害怕。
她不是怕他会输给阴影里看不见的敌人,而是怕他在这场跨越百年的复仇里会变成和他追踪的怪物一样的东西。
“在想什么?”林薇终于受不了这窒息的气氛,开口问道。
宋澈慢慢转过头,目光从窗外的夜色中收回,重新聚焦。
“我在想,”他的声音很轻,但吐出的每个字都很清晰,“一张网。”
“网?”林薇有些疑惑。
“对。”宋澈点了下头,“一张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撒下,直到今天才开始慢慢收拢的网,我们所有人都在这张网里。”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
一张是他父亲和一个陌生男人的旧合照,那是从马奔的遗物里找到的。
另一张是他刚从母亲遗物里发现的,他父亲和年轻时魏正龙的黑白合照。
他把两张照片并排放在中控台上。
“林队,你看。”
林薇趁着等红灯的空档飞快地扫了一眼。
当她看到第二张照片时,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这是魏局?!”
“没错。”宋澈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我父亲宋秉文,和年轻时的魏局长,看背景应该是在某次表彰大会上。”
林薇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
“而这张,”宋澈又指了指第一张照片里那个穿着旧警服的陌生男人,“我在我母亲的笔记里找到了关于他的信息。”
“他是谁?”
“他叫赵卫东。”宋澈慢慢说,“退役军人,转业进了警队,是当年张敬之老队长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他也是……”
宋澈停顿了一下,扔出了一个重磅消息。
“寅虎案死者,赵寅成的父亲。”
林薇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
钱子明的父亲是宋秉文的司机。
赵寅成的父亲是张敬之的老部下。
宋秉文自己又和魏正龙是旧相识。
魏正龙……
张敬之……
两条原本看起来毫不相干的线索,在二十多年前那个时间点,因为“宋秉文”这个名字被诡异地缠绕到了一起!
“他们都知道‘守夜人’的存在。”宋澈的声音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开了问题的核心,“不管他们谁是朋友,谁是敌人,可以肯定他们绝对都是知晓内情的‘局内人’。”
“而且凶手能那么准确地掌握我们的动向,甚至利用我们的心理盲区提前布置祭祀坑的陷阱……”
他的视线穿过挡风玻璃,望向远处那座灯火通明,代表着秩序与正义的“利剑大厦”。
“林队,警局内部一定有鬼。”
“内鬼……”
林薇咬紧了牙关。
这是任何一个刑警队长最不想听到,也最不愿相信的词。
这个词代表着背叛,代表着他们的一切努力都可能被藏在暗处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你的意思是……”林薇的声音有些发干,“你怀疑魏局,或者我的恩师?”
当她说出“恩师”这两个字时,心脏像被一只手给攥住了,微微发痛。
“我谁也不信。”宋澈的回答冷静得有些残酷,“在真相出来之前,我们专案组以外的任何人,都有嫌疑。”
他看着林薇,眼神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包括他们两个。”
林薇沉默了,理智告诉她,宋澈说得没错。
可情感上,让她去怀疑那个亲手把她带进刑警队,待她如亲生女儿的恩师,还有那个顶着所有压力破格提拔宋澈的局长,这太难了。
“可我们没有证据。”林薇说,“他们都是在警队里根基深厚的人物,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看着,我们不可能在没有证据的时候去调查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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