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夜靠在门框上,看着马吃草,也看着这个小镇。
这小镇很安静,偶尔有几声狗叫,几声人的说话声,却一点不吵。
阳光照在身上,还很暖。
掌柜的在屋里看了沈夜有半盏茶的功夫。
他觉得沈夜身上有种说不出的劲——不是镇上后生那种咋咋呼呼的活气,是像藏在旧布衫里的铁,沉,却透着冷光。
掌柜的摸了摸柜身后的酒坛,坛口的泥封早干得发脆,他忽然想起儿子走那年,也是这么个暖烘烘的天气,小子背着包袱,说要去闯江湖……
“小伙子,进来坐坐!”掌柜的掀开布帘,声音带着点老木头的沙哑。
沈夜回头,眼里的平静没起波澜,点了点头,进了屋。
屋里陈设简单,一张方桌,四条长凳,墙角堆着几袋杂粮,梁上挂着两串干红椒和腊肉,风从窗缝钻进来,带着点腊肉的咸香。
掌柜的没多说话,见沈夜进来后,转身进了后屋。
再出来时,手里拎着两个鼓囊囊的水囊,塞到沈夜手里——囊口还冒着酒气,是镇上小酒坊酿的杂粮酒,烈,却够劲。
又从柜台下摸出个油纸包,“啪”地拍在桌上,里面是切好的酱牛肉,油汪汪的,还裹着点芝麻,另一个纸包里是炸得金黄的花生,颗颗饱满。
“酒你拿着,路上渴了能解乏。”掌柜的搓了搓手,沈夜刚准备掏银子。
掌柜的却摆了摆手,说道:“别掏了,这俩菜算我送你的——你那银子太大,我这小铺子找不开,再说,我也不占你便宜。”
沈夜看着桌上的酒肉,没说话,只是把碎银子又塞回怀里。
掌柜的见此,又转身进了里屋,这次他抱了件半旧的青布长衫出来,布料是粗布,却洗得干净,领口缝着块补丁,针脚很细。
“我儿子走那年,就穿这个尺码。”掌柜的把衣服递过去,声音低了点,说道:“这几年也没个信回来,我看你身形和他差不多,你拿着穿吧,总比你身上这件强。”
沈夜身上的衣服确实旧了,不合身,袖口还磨破了边,还沾着点荒滩上的沙。
他接过长衫,指尖碰着布料,温温的。
他点了点头,没说谢,只把长衫郑重叠好,塞进随身的包袱里。
小夜这时已经吃完了草料,在外面嘶吼,像在叫沈夜。
沈夜朝着掌柜拜了一下,出门,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他低头看了眼跟出来的掌柜,忽然笑了——这笑不像之前的冷,倒带着点暖,像檐角的阳光。
“掌柜的,有缘再见。”沈夜摆了摆手。
掌柜的站在门口,也摆了摆手,声音里带着点颤:“祝你好运!小伙子!”
沈夜走了,没有回头。
马蹄踏在这个小镇的青石板路上,发出“嗒嗒”的声。
这小镇很静,没什么人,偶尔有个挑着菜筐的老妇走过,看了沈夜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走。
街边的铺子大多开着,掌柜的要么在算账,要么在和客人闲聊,声音不大,飘在风里,软软的。
这里没有断云镇那么乱,却也没什么人管——没看到捕快,也没看到修仙者,连个穿官服的都没有。
街边的墙上没贴告示,巷子里也没堆着垃圾,只有几棵老槐树,枝桠伸得老长,叶子在风里晃,洒下一地碎影。
沈夜骑着马,慢慢走。
走过卖包子的铺子,闻着白面馒头的香;走过铁匠铺,听着“叮叮当当”的打铁声;走过河边,看到几个小孩在捞鱼,笑声脆生生的。
他没停,一直走到镇口,那里没有门,只有块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刻着“溪风镇”三个字,字都快被风雨磨平了。
——
出了镇,路就变成了土路,坑坑洼洼的,马蹄踏上去,扬起点尘土。
沈夜骑着马,就这么慢慢走,又走了三天。
第一天,走的是平原,路边全是野草,风一吹,像翻着绿浪,偶尔能看到几只兔子窜过,惊得小夜打了个响鼻。
第二天,走的是矮坡,坡上长着些灌木丛,开着不知名的小紫花,沈夜摘了一朵,别在马的鬃毛上,马来回甩了甩头,依旧没把花弄掉,沈夜被逗的哈哈大笑。
第三天午后,沈夜看到了山。
那山不高,却很秀,青绿色的树把山裹得严严实实,像块翡翠。
山脚下有条小溪,水很清,能看到水底的鹅卵石,溪边的石头上,还有几只青蛙蹲在上面,“呱呱”地叫。
风从山上吹下来,带着树的清香和水汽,比镇上的风凉,更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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