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不宜久留。”上官燕舞收回目光,看向身后幽深荒凉的河岸密林,“那鳄龙虽未追来,但船毁人亡,动静太大,很快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她想起船舱中听到的关于迷蝶涧的流言,秀眉紧锁,“莺歌和卉儿那边,恐怕麻烦不小。”
黄天越眼中寒芒一闪,显然也想到了那充满恶意的谣言。“走,先离开这里!”
两人不再停留,身影一闪,没入河岸旁茂密阴森的树林,如同水滴融入大海,瞬间消失不见。只留下身后浊浪滔天的河面上,回荡着凶兽不甘的咆哮和船只残骸漂浮的凄凉景象。
* * *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浓密的树冠贪婪地吞噬。迷蝶涧往西的荒山野岭,彻底被深沉的黑暗笼罩。夜风呜咽着穿过嶙峋的怪石和扭曲的枯枝,如同无数怨魂在低泣。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腐烂的湿冷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尚未散尽的焦糊与剧毒混合的怪味。
一处隐蔽在巨大山岩裂缝后的低矮窝棚,勉强能遮蔽风雨。这是杜莺歌记忆中一处废弃多年的猎户小屋。窝棚内狭小潮湿,地面铺着些陈年干草,散发着霉味。
篝火在窝棚口小心地燃起,跳跃的火光驱散了小范围的黑暗,也映照着两张苍白疲惫的脸。
杜莺歌背靠着冰冷的岩壁,紧闭双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呼吸急促而微弱。左肩的伤口被布条紧紧包扎,但布条边缘依旧隐隐渗出乌黑色的血渍,散发出淡淡的腥甜与药膏的辛辣混合的怪异气味。那巴掌大的乌青已经蔓延至锁骨下方,皮肤下的紫黑色如同蛛网般扩散,透着一股不祥的死气。她的嘴唇失去了血色,微微干裂,脸颊却泛起两团异常的红晕,那是毒素侵入脏腑的征兆。身体时不时地轻微抽搐,显然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梁卉跪坐在她身旁,小脸紧绷,嘴唇抿得发白。她刚刚又给杜莺歌施了一次针,强行压制翻腾的毒血,但银针拔出的针孔处,渗出的血珠都带着一丝灰败之色。她飞快地打开药囊,将仅剩的几味解毒药材取出,借着篝火的光亮,用一块干净的石片小心地研磨、混合。她的动作依旧稳定,但微微颤抖的手指和眼中无法掩饰的焦虑,暴露了她内心的沉重。
“莺歌姐…再坚持一下…”梁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将新研磨好的药粉用清水调成糊状,小心地敷在杜莺歌肩头伤口周围的乌青区域。药糊触及皮肤,带来一阵更强烈的灼痛,杜莺歌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颤,长长的睫毛剧烈抖动,却强忍着没有睁开眼。
“腐心蚀骨散…万毒教排名前十的奇毒…”梁卉一边敷药,一边低语,像是在对杜莺歌说,又像是在梳理思路给自己打气,“毒素分三波侵蚀…第一波麻痹肌体…第二波腐坏血肉…第三波直攻心脉…现在…第二波已经爆发…我的药…只能勉强拖住它侵蚀的速度…”她看着杜莺歌肩头那不断蔓延的紫黑色,眼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力,“必须…必须找到‘三叶鬼针草’或者‘寒潭月见花’…只有它们的阴寒药性,才能中和这毒中的火煞…否则…”
否则,一旦第三波毒力爆发,心脉被腐毒侵蚀,便是大罗金仙也难救!这句话梁卉没有说出口,但沉重的语气已说明了一切。
敷好药,梁卉又仔细检查了包扎的布条,确保没有松动。她将剩下的药材小心收好,然后拿起一个小小的水囊,凑到杜莺歌干裂的唇边,小心地喂她喝了几口清水。
做完这一切,梁卉才疲惫地靠在另一边的岩壁上,抱着膝盖,怔怔地望着跳跃的篝火。火焰在她清澈的眸子里跳动,映出深深的忧虑和后怕。迷蝶涧那场惨烈的搏杀,毒童子那非人的恐怖,沙蝎阴险的偷袭,还有最后那场险死还生的毒火爆燃…一幕幕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翻腾。她只是个药王谷的医师,虽通晓药石,武功却平平,何曾经历过如此凶险的生死搏杀?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着她的心脏。但当她目光落在气息微弱、却依旧顽强挺着的杜莺歌身上时,一股更强烈的责任感和倔强从心底升起。莺歌姐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她不能慌,不能倒!药王谷的医术,不能在她手里蒙羞!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海中飞快地回忆着药王谷周边地形图,思索着可能生长“三叶鬼针草”或“寒潭月见花”的阴寒险地。同时,船舱里听到的那些恶毒流言,也如同毒蛇般钻进她的思绪。
“七叶净心莲…天香续命露…”梁卉的小手紧紧攥住了衣角,指节发白,眼中充满了愤怒,“卑鄙!这是要把我们和药王谷架在火上烤!万毒教…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豺狼…”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贪婪而凶狠的眼睛,正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窥视着她们。
就在这时!
窝棚外,呜咽的风声中,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枯叶摩擦的“沙沙”声!这声音极其轻微,若非梁卉精神高度紧张,几乎难以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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