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兵五年,没把他磨瘦,反而把他练壮了。
翠花的脑子飞快地转了起来。
一个念头,像火星子一样,蹭地一下冒了出来。
劳力!
一个年轻力壮的劳动力!
她今天为什么站在这里望眼欲穿?
不就是在等那四个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头子来帮她掼稻吗?
可那四个老头子,能有多少力气?
磨磨蹭蹭,一天能把这稻场的谷子打完就谢天谢地了。
可眼前这个孙大成不一样!
看他这身板,一个人能顶三个老头!
要是他肯帮忙……
今天!就今天!一天就能把活儿全干完!
想到这里,翠花的心一下子就热了。
看孙大成的眼神,都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可怜的邻家兄弟,而是像看着一块肥沃的好田,一头非常壮实的牛。
这可是从天而降的大救星!
她脸上的同情瞬间变得无比热情,拉着孙大成的手也更紧了。
“走走走,二成,听嫂子的话,先填饱肚子。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哪有力气去磕头?”
“你爹娘的坟就在村后头,跑不了。”
孙大成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又听闻噩耗,整个人都是懵的,被翠花半拉半拽地拖进了屋。
“你坐着,嫂子给你盛饭去!”
翠花把他按在小板凳上,转身就进了灶房。
她揭开锅盖,大铁锅里是早上刚煮好的白米饭,正冒着热气。
这是准备给那四个老头子吃的午饭。
白花花的大米饭,金贵着呢!
她自己和二狗子平时都舍不得吃,都是拿杂粮对付。
但现在,翠花一点也不心疼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米饭,哪能留住这个壮劳力?
她拿起一个海碗,满满当当地盛了一大碗,压得结结实实的,堆成一个小山包,这才端了出去。
“二成,快吃!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孙大成看着眼前这碗冒着尖的白米饭,眼睛又红了。
在部队里,吃的都是糙米,还经常吃不饱。
他已经不记得多久没见过这么实在的白米饭了。
他接过碗,也顾不上说谢谢,拿起筷子就往嘴里扒。
狼吞虎咽。
翠花看着他吃饭的样子,心里更高兴了。
能吃!
太能吃了!
能吃说明有力气!
今天这活儿,稳了!
她笑眯眯地看着,就像看自家地里的庄稼长势喜人一样。
就在这时,里屋的门帘一掀。
“哪个在外面吵吵嚷嚷的?”
一个男人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正是翠花的丈夫,二狗子。
二狗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板凳上,穿着军装埋头扒饭的孙大成。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一个陌生的兵!
在他家里!
吃他家的白米饭!
还是一大海碗!
他再一看自己媳妇,正满脸堆笑地看着那个兵,那眼神……
二狗子心里的火气“噌”地就上来了。
“翠花!你干啥呢!”
他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不满谁都听得出来。
翠花回头,看见自家男人那张臭脸,就知道他想歪了。
“嚷嚷啥,这是孙家的二小子,大成回来了。”
“孙大成?”
二狗子拄着拐杖凑近了些,歪着头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哦……是你小子啊!”
可认出来归认出来,他看着那碗飞速减少的白米饭,心疼得直抽抽。
他一把将翠花拉到一边,咬着牙小声数落:
“你疯了?给他盛那么多白米饭?那都是粮食!是给干活的人吃的!他一个当兵的,白吃白喝啊?”
“你知道现在一斤米多贵吗?你个败家娘们!”
翠花被他骂得有点烦,但她心里有底,一点也不慌。
她白了二狗子一眼,凑到他耳边,用更小的声音说:
“你懂个屁!”
“你看看他那身板,一个人顶咱俩!”
“我把人喂饱了,他好意思不帮咱家干活?那四个老东西啥时候来还不知道,来了能有几分力气?”
“他要是肯搭把手,今天咱家的谷子就能全部归仓!你那条瘸腿就不用在稻场上跟着受罪了!”
“一碗饭换一个壮劳力,你说是亏是赚?”
二狗子愣住了。
他顺着翠花的目光,重新打量了一下孙大成。
此时,孙大成已经吃完了第一碗,正拿着空碗眼巴巴地看着翠花。
“大嫂,还有吗?太好吃了。”
翠花得意地看了一眼二狗子,那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
她接过碗,又进灶房盛了满满一碗。
二狗子不说话了。
他拄着拐杖,看着孙大成宽阔的后背,心里的小算盘也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
媳妇说的,好像……有道理啊。
这小子是真能吃,那干活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要是真能一天把活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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