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门虚掩着,老夫子冲进去时,屋里已经没人了。电脑屏幕黑着,打印机却还冒着热气,一张纸卡在出口处,只吐出一半。
他抽出那半张单据,扫了一眼就皱起眉——“市场部外联活动餐费”,金额八万六,审批人栏空着,但右下角有个模糊的打印水印,像是有人匆忙按过手印。
他没急着追人,先掏出手机拍下内容,再调后台缓存记录。系统显示这份文件来自一个未注册U盘,创建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四十七分,停留不到三分钟就被强行中断打印。
“跑得挺快。”他低声说,“可你不知道,我这儿有个比保安还爱记仇的小东西。”
话音刚落,脑子里忽然“叮”了一声,像有人轻轻敲了下玻璃杯。
眼前浮现出三行字:
【预知触发】
事件:市场部提交虚假报销申请
时间:三天后上午九点十四分
关联科目:Q4_外联招待费
老夫子愣了两秒,这是金手指头一回主动报信,以前都是他盯着数据盯到眼皮打架才给点提示,这次倒好,睡着都能送情报上门。
他把半张单据夹进文件夹,走回工位,打开本地加密盘,新建了个文件夹,起名叫“火种-A”。
“火种?听着像要造反。”大番薯不知啥时候冒出来,脑袋从隔板上方探下来,“你不会真打算放火烧账本吧?”
“烧你个头。”老夫子头也不抬,“我在想,为啥偏偏是市场部?老赵被停了,财务不敢动,审计查不到,他想翻盘,只能找外部接口。”
“可八万多也不是小数目啊。”大番薯挠挠耳朵,“谁批都得问一句‘吃了顿饭还是包了酒楼’。”
“所以现在还没批。”老夫子点开近三个月的招待费明细,“你看,每次老赵去市场部转一圈,两周后就有笔三万以上的餐费报销,事由全写着‘客户关系维护’,签字的却是临时负责人——正好那天正主管请假。”
大番薯凑近一看,还真有规律:五次异常报销,时间间隔平均十二天,金额递增,最后一次直接跳到八万六。
“这哪是吃饭,这是吃企业。”他咂舌,“他们怕不是把米其林三星搬办公室里去了。”
老夫子没笑,反而把这几笔标红,拖进“火种-A”文件夹,顺手附上U盘来源日志和打印记录。
“更巧的是,”他说,“刚才那个预知,说的就是这笔八万六的报销,时间、科目、部门,全都对得上。”
大番薯眨眨眼:“你是说……它提前告诉你有人要造假?”
“不是‘要’。”老夫子纠正,“是‘已经在做了’。只不过我们抢在他们正式提交前,捡到了半张废纸。”
“那你岂不是成了人形预警机?”大番薯眼睛亮了,“下次能不能让我也听一听?就说我是副驾驶。”
“你想得美。”老夫子合上笔记本,“现在最麻烦的不是造假,是有人在盯着我查什么。昨夜那个U盘,来得也太准了。”
大番薯缩了缩脖子:“你是说……屋里有内鬼?”
“不一定非得是人。”老夫子冷笑,“可能是权限,可能是习惯路径,也可能,是某个总爱多管闲事的副主管。”
两人正说着,保洁推车经过,顺手关掉了走廊灯。光线一暗,老夫子忽然想起什么,又翻开笔记本,在预知信息下面补了一句:
> 提交人身份待确认,但审批流程必然涉及周副主管。
第二天一早,老夫子拎着一叠资料往秦先生办公室走。他没走主通道,拐进了消防楼梯旁的侧门,避开了监控密集区。
秦先生正在核对一份合同,抬头见是他,立刻把门关上。
“这么神神秘秘的?”他压低声音,“出事了?”
老夫子不答,先把那份半张的报销单复印件递过去,接着打开平板,调出一张时间轴图谱:横轴是日期,纵轴是异常支出,中间用红线标出老赵出入市场部的记录。
“你看这些点。”他说,“每次他出现在那边,七到十四天后就会有一笔高额招待费报上来。金额越来越高,理由越来越糊弄。”
秦先生盯着图看了足足一分钟,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上周……”他忽然开口,“市场部王经理请病假,说是胃出血住院。结果我昨天在食堂碰见他,活蹦乱跳地打了两份红烧肉。”
老夫子点头:“临时负责人代签,正主管‘恰好’不在。流程合规,实质违规。”
“这不是报销。”秦先生猛地站起来,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火气,“这是做账!他们要把窟窿塞进日常开支,等合并报表时混过去!”
“目的很明确。”老夫子收起平板,“老赵虽然被停职,但只要这笔账过了,后续追溯责任,第一个背锅的就是接手财务整合的人——也就是我。”
秦先生盯着他看了几秒:“你咋知道这么清楚?”
“猜的。”老夫子面不改色,“数据不会撒谎,撒谎的都是签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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