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零五分,整层楼只剩下几盏角落的灯还亮着。
老夫子没动。他盯着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跳过七点零六,手指轻轻敲了三下桌面,像是在测试节奏。然后闭上眼,呼吸放慢,掌心贴住额头——这动作他自己都没察觉,像是身体比脑子先学会了怎么用那个“东西”。
脑海里画面一闪:明天早上八点十五,行政终端机前,有人快速输入密码,指尖发抖。不是因为紧张,是因为愤怒。紧接着,一段声音直接钻进耳朵,清晰得像贴着耳膜说话:“必须删掉……不能留痕迹……可那U盘到底被谁拿走了?”
他睁眼,嘴角往上扯了半寸。
不是笑,是确认。
打开便签软件,敲下三条记录:
一、老赵明早八点十五会动手改考勤日志;
二、他对大番薯起疑,打算装作闲聊套话;
三、他已经想联系外面的人帮忙“处理后续”。
写完顺手设了个定时邮件,标题《关于近期异常操作的初步汇总》,收件人填了自己的邮箱,发送时间定在明天八点整——正好卡在他动手之后、退出之前。
“你急,我不急。”他小声嘀咕,“但你可以更急一点。”
第二天七点四十,办公室门刚开,保洁阿姨拎着拖把经过打印区时愣了一下。
昨晚还干干净净的桌面上,现在摆着一个空咖啡杯,杯底一圈浅褐色印子,像是坐了一整夜。
她摇摇头走开了。
老夫子其实八点才到,但杯子是他特意提前半小时放的。这种事讲究的是心理差——你越让人觉得你早就来了,别人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八点十四分,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
老赵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歪在一边,眼神飘忽地扫过办公区。确认没人注意后,快步走向行政终端机,熟练地输入账号密码,手指悬在“删除日志”按钮上。
就在这时,老夫子从茶水间走出来,手里端着新泡的咖啡,路过打印机时停下,语气平常地说:“这机器最近真怪,昨天自己打了一堆纸出来,你们还没查原因?”
老赵猛地回头,手一抖,差点按下去。
“啊?哦……技术部说……系统bug……”他结巴两声,强行镇定,“可能是缓存乱码。”
“哦。”老夫子点点头,喝了一口咖啡,“我还以为是谁偷偷打印啥见不得人的东西呢。”
说完转身走了,背影轻松得像刚聊完天气。
等他回到工位,立刻调出监控存档截图——正是昨晚老赵戴手套拆打印机的画面。发给大番薯的企业微信,附言:“看,有人对机器动了手。”
大番薯秒回一个表情包:瞪眼,张嘴,头发炸成鸡窝状。
老夫子回了个“嘘”的手势,又补一句:“别声张,让他自己吓自己。”
九点出头,茶水间陆续有人进去倒水。
老夫子故意磨蹭到最后,端着杯子慢悠悠走进去,碰上两个同事正在讨论IT抽查的事。
“听说上面要查非正常打印记录,说是审计前例行检查。”他说得跟聊早餐一样自然,“我昨天还翻了下日志,发现好几条奇怪的任务编号。”
旁边两人一脸惊讶:“真的假的?那岂不是连谁打了什么都能查到?”
“理论上是。”老夫子吹了吹热气,“不过咱们清清白白,怕啥。”
他说完就走了,眼角余光瞥见隔间外露出半截裤腿,正僵在那里不动。
回到座位,他拉开抽屉,取出那个牛皮纸信封,当着几个路过的同事面,轻轻放进碎纸机旁边的待处理篮里。
动作不快,也不刻意遮掩。
他知道,有些人现在最怕的不是证据存在,而是不知道证据在不在。
十分钟后,大番薯探头过来:“你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哪一段?”老夫子低头敲键盘。
“茶水间那段!老赵躲在隔间里偷听,我都看见他鞋尖露出来了!”
“那就让他听。”老夫子头也不抬,“听见越多,猜得越离谱。”
“可你真要把那信封装进碎纸机?”
“当然不。”他笑了笑,“我只是让他以为我会。”
大番薯眨眨眼,忽然压低声音:“那你刚才……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
老夫子没答,只是抬起右手,在空中虚点两下,像在数心跳。
其实他刚刚又试了一次金手指。闭眼三秒,耳边立刻响起老赵的心声,愤怒夹着恐惧:“完了……他们已经开始查了?那我改的日志会不会被发现?不行,得赶紧找人帮忙……不能再拖了……”
信息准确,声音清晰,连喘气的节奏都带着慌。
这是第一次,他完整听到了对方内心的崩溃前兆。
也是第一次,他感觉自己像个拿着遥控器的人,而别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按下了播放键。
九点二十,老赵终于出现在茶水间。
这次他没接水,也没和人说话,站在门口来回踱步,像只困在笼子里的耗子。几次想靠近老夫子这边,又硬生生拐弯去了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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