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娜攥着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巾,指尖微微发颤。
林墨的话像颗石子,在她心湖里激起层层涟漪。是啊,她忍了太多年了。
从记事起,父亲的脸总是带着不耐烦的冷硬,酗酒、打母亲,还经常把不如意的怨气都撒在她们母女身上。
后来他抛弃母亲和自己走了,栗娜以为终于能喘口气,可如今他老了,却像块甩不掉的膏药,死死黏了上来。
“可他毕竟是我父亲……”栗娜张了张嘴,声音还带着哭腔,
“街坊邻居都看着呢,要是我不管他,人家该说我不孝了。”
“‘孝’的前提,是‘父慈’。”林墨给她续上半杯红酒,酒液在杯中轻轻晃荡,
“从没人说过要对苛待自己的人无底线妥协。他生你养你了吗?在你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他在哪里?”
一连串的问句,像锤子敲在冬天没有暖气,他来看过一眼吗?没有。他只会在缺钱的时候打来电话,语气理所当然。
“我给他钱,是觉得……毕竟名义上是父女,不想把事情做绝。”栗娜的声音越来越低,
“可他得寸进尺,说我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都该有他一份,还说要搬过来跟我住。”
“这不是亲情,是勒索。”林墨的语气冷了几分,“他知道你在乎名声,
知道你心软,所以才敢这么拿捏你。你越是退让,他越觉得你好欺负。”
栗娜沉默了,指尖深深掐进掌心。林墨看着她泛红的眼眶,放缓了语气:
“我不是让你变成铁石心肠,只是想让你明白,善良要有锋芒。
你可以给他基本的赡养,这是法律规定的底线,但他想蹬鼻子上脸,就得让他知道利害。”
他起身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让助理查的,栗正伟在老家有套老房子,却给了一个寡妇和她的小儿子。
他这些年从没管过你,却一直靠着你寄的钱给那个女人的大儿子买房。这样的人,值得你委屈自己吗?”
栗娜看着文件上的记录,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原来她省吃俭用寄回去的钱,都成了别人的嫁衣。
那些她以为的“父女情分”,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幻觉。
“那我该怎么办?”她抬头看向林墨,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求助的意味。
“明天我让助理拟份协议,明确赡养标准,按当地最低生活保障给,多一分都没有。”林墨的声音沉稳有力,
“他要是敢去律所闹,就让安保把他请出去。何况你马上就去魔都了,他根本找不到你。”
他顿了顿,补充道:“实在不行,就跟他摊牌。问问他,这些年对这个家尽过什么责任,凭什么来要这要那。有些话,说开了反而痛快。”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柔和的光。
栗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红酒的涩味混着眼泪的咸味滑进喉咙,心里却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好。”她深吸一口气,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坚定,“就按你说的做。”
林墨笑了笑,起身道:“时间不早了,你去客房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栗娜点点头,走到客房门口时,突然转过身:“林墨,谢谢你。”
这不是客套,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不仅给了她勇气,更让她明白,善良不必委屈自己。
林墨挥挥手,看着她关上门,才转身走进厨房。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但他知道,有些事情会不一样了。
栗娜不是软弱,只是被“亲情”两个字捆得太久,如今解开了绳,她自会活得更舒展。
而他能做的,不过是在她需要的时候,递一把刀,让她有勇气斩断那些不值得的牵绊。
………
夜渐深,客房的门虚掩着,栗娜坐在床沿,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机屏幕,
上面还停留在父亲那条“你不给我养老,我就去你律所跳楼”的短信上。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慌忙按灭屏幕,抬头见林墨也没有睡,还端着一杯温牛奶走进来。
“睡不着?”林墨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借着月光看清她眼底的红丝。
栗娜扯了扯嘴角,声音发涩:“我在想……要是真闹到法庭上,他会不会真的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他那个人,最擅长撒泼耍赖了。”
“那又如何?”林墨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法律不会因为谁闹得凶就偏袒谁。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警方会介入,律所和法律也能保护你,前提是你自己愿意站出来。”
“可我怕……”栗娜的声音低了下去,“怕别人说我冷血。我妈走得早,小时候邻居总说‘这孩子可怜,爹不疼’,
现在要是连最后一点情面都撕破,他们该说我‘发达了就忘本’了。”
她忽然抬头,眼眶又红了:“其实他也不是全然没好过我。
有一次我发烧到39度,是他背着我去的医院,路上摔了一跤,膝盖肿得像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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