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一层薄雾尚未散尽,苏蘅的小院外便传来了急促的叩门声。
开门一看,竟是回春堂的李大夫,他一改往日的沉稳,此刻行色匆匆,额角甚至渗着细密的汗珠,一脸凝重。
“苏姑娘,冒昧打扰,实乃有万分紧急之事相求!”李大夫一揖到底,语气恳切至极。
苏蘅将他让进院内,平静问道:“李大夫请讲,何事如此焦急?”
李大夫重重叹了口气,眉宇间的忧色几乎要溢出来:“唉,不瞒苏姑娘,我那仁心堂的药材库,恐怕是出了大问题!近些时日,不少病人按方抓药,服用后非但不见好转,反而病情加重,甚至有几位险些……险些出了性命!我反复核查药方,皆无不妥,思来想去,问题定是出在药材上,怀疑是遭人动了手脚!”
他眼中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紧紧盯着苏蘅:“苏姑娘于草木药性一道天赋异禀,远超我等凡夫俗子,老朽恳请姑娘出手,助我整顿药材库,找出症结所在,否则,我这仁心堂百年招牌,怕是要毁于一旦了!”
苏蘅闻言,眸光微动。她虽不喜招摇,但事关人命,且李大夫为人正直,她亦不能坐视不理。
“李大夫言重了,救死扶伤乃医者本分,我自当尽力。”
两人不再耽搁,当即赶往城中最大的药铺——仁心堂。仁心堂内,早已候着一位身形微胖,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是药铺的林掌柜。
他一见李大夫领着个年轻女子进来,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不耐。
“李大夫,这就是你请来的高人?”林掌柜皮笑肉不笑地开口,目光在苏蘅身上打了个转,语气带着几分阴阳怪气,“未免也太……年轻了些吧?还是位姑娘家,这药材库里的活计,可不是绣花描眉那么轻松。”
李大夫面色一沉:“林掌柜,人不可貌相!苏姑娘的本事,你稍后便知。”
苏蘅神色淡然,并未将林掌柜的轻视放在心上,她深知,这种时候,任何言语辩驳都苍白无力,唯有事实才能让人闭嘴。
林掌柜哼笑一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好,既然李大夫如此推崇,那我倒要瞧瞧这位苏姑娘有何惊天纬地之才。咱们药铺的库房分东西两厢,东厢的药材都是新近入库,整理得井井有条,西厢库房嘛……存放的都是些陈年旧药,种类繁杂,又许久未曾彻底清点,最为混乱。苏姑娘艺高人胆大,不如就从这西厢库房开始查起如何?若能将此处整理妥当,找出问题所在,老朽我自然心服口服,日后唯苏姑娘马首是瞻!”
李大夫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林掌柜,你这不是刁难人吗?西厢库房那般杂乱,灰尘三尺厚,便是我进去也要头疼半天,何况苏姑娘一个……”
“无妨。”苏蘅却淡淡一笑,打断了李大夫的话,清澈的眼眸直视林掌柜,“便从西厢库房开始吧。”
在林掌柜“热情”的引领下,苏蘅踏入了那间传说中最为混乱的西厢库房。一入内,一股浓重的、混杂着药草霉变与陈年尘土的怪异气味便扑面而来,几乎令人窒息。
库房内光线昏暗,仅有几缕微光从高高的气窗透入,勉强能视物。只见一排排高耸的药架上,药材堆积如山,杂乱无章,许多药匣甚至连标签都已模糊不清,整个空间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死寂。
林掌柜站在门口,抱着手臂,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苏蘅却恍若未闻未见,她平静地环视一周,并未急于翻找,而是缓步踱入库房深处。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排排药架,最终,停留在墙角一处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孤零零地躺着一个积满灰尘的竹匾,竹匾中盛放着一株早已干枯发黄、形态萎缩的草植。竹匾边缘,用墨笔歪歪扭扭地写着三个字——清心草。
苏蘅缓缓走近,伸出纤细白皙的指尖,轻轻触碰在那枯黄的茎叶之上。
刹那间,一股微弱但极其阴毒、带着强烈腐蚀性的波动,如同冰冷的蛇信,瞬间通过指尖传入她的感知!这股波动中蕴含的,是足以麻痹神经、损毁脏腑的剧毒!
这分明是毒草“断魂藤”!此物剧毒无比,误服少量便可使人脏腑受损,神智错乱,若是剂量稍大,更能顷刻间夺人性命!
而清心草,顾名思义,乃是清心安神、药性平和之物,两者形态在干枯后若不仔细分辨,确有几分相似,但药性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此剧毒之物,竟被人堂而皇之地标注为“清心草”,混入药材之中!
苏蘅心中一凛,眼神骤然变得冰寒刺骨。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意自心底升腾而起,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疏忽,而是蓄意谋害!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断魂藤”的阴冷毒性波动,仿佛还在提醒着她方才的惊心动魄。这绝非偶然!
她的指尖依旧带着那丝若有若无的冰凉触感,但目光却已缓缓抬起,犹如最精密的探查仪器,开始一寸寸地扫视着这昏暗库房中的每一个角落,每一株看似寻常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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