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主诏令犹如一道惊雷,在平静的苏家村炸开。
苏蘅,这个素日里沉静如水的少女,此刻却成了全村瞩目的焦点。无人知晓她那手神乎其技的草木催生之能,只当她是走了天大的运道,能得县主青睐,前往京城。
苏蘅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也泛起丝丝涟漪。京城,那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巅,亦是龙潭虎穴,机遇与危机并存之地。
她此去,并非贪慕虚荣,而是为了查清当年父母身死的真相,县主的诏令,不过是她计划中的一个契机。
行装早已备好,皆是些寻常布衣,唯有贴身处,藏着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一枚雕刻着奇特花纹的木簪。
临行前夜,月色如霜。王婆佝偻着身子,颤巍巍地摸进苏蘅的柴房,昏黄的油灯下,她那张布满褶皱的老脸显得格外凝重。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粗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一层层揭开,露出一捧色泽暗沉、状若米粒的种子。
“蘅丫头,”王婆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一丝神秘,“老婆子我活了大半辈子,这点眼力还是有的。你此去京城,前路难测。这是老婆子我早年从北境商人手中偶然得来的‘霜菊’种子,那商人说,此物乃北境极寒之地独有,寻常人见都未曾见过,对各种寒症有奇效,甚至能吊住将死之人一口气。你且收好,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
苏蘅心中一暖。王婆是村里唯一真心待她好的人。
她郑重接过种子,入手微凉,仿佛带着北境的风雪气息。“多谢王婆,此恩蘅儿铭记在心。”
王婆摆摆手,叹了口气:“傻丫头,快去吧,莫要误了时辰。到了京城,万事小心,人心隔肚皮啊。”
翌日清晨,薄雾尚未散尽。苏蘅辞别王婆,背上简单的行囊,将那包霜菊种子紧紧贴身藏好,踏上了通往京城的官道。
一路晓行夜宿,风餐露宿,苏蘅并不觉得辛苦。她自幼便有与草木沟通的奇异能力,虽然这能力微弱,尚不能做到呼风唤雨,但操控些寻常藤蔓野草,探听些消息,或是催生些药草应急,却也绰绰有余。
这能力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此行最大的依仗。十日后,官道旁一处颇具规模的驿站遥遥在望。
苏蘅略感疲惫,正打算进去歇歇脚,补充些干粮清水,忽闻前方驿站门口传来一阵阵喧哗吵嚷之声,间或夹杂着女子的惊呼与男子的厉声呵斥,显是起了不小的冲突。
苏蘅眉头微蹙,她向来不喜多管闲事,但此处是官道驿站,人多眼杂,若真出了什么大事,恐怕会耽搁行程。
她不动声色地靠近,心念微动,路旁几株不起眼的野草竟似有了生命般,悄无声息地向着声音源头蔓延而去,叶片微微翕动,将断断续续的对话送入她的耳中。
“……放肆!尔等可知车内是何人?冲撞了贵人,你们担待得起吗?”一个尖细的男声,透着几分色厉内荏。
“贵人?哼,什么贵人如此霸道,连驿站的规矩都不顾了?”另一个粗犷的声音毫不示弱地反驳,“我家主人在此歇脚,你们的人横冲直撞,惊扰了贵客,还敢恶人先告状?”
苏蘅的目光穿过稀疏的人群,落在驿站门口。
只见一辆装饰极为华贵的乌木马车被几名劲装护卫拦在门外,马车帘幕紧闭,看不清里面情形。
护卫们个个面色冷峻,手按腰间佩刀,与驿站的几名驿卒以及另外一方看似也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对峙着,气氛剑拔弩张。
“……世子妃……突发急症……急需大夫……”从马车护卫的低声交谈中,苏蘅的“耳朵”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镇北王府……萧砚世子……”另一个声音让她心头一震。
镇北王府,那可是当朝权势最盛的异姓王,其世子萧砚更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文武双全,深得圣眷。竟是他在此处?
苏蘅的“耳朵”继续延伸,野草的叶片几乎要贴上那紧闭的马车窗棂。
她“听”到马车内传来压抑的啜泣声和一个年轻男子焦急万分、却又强作镇定的声音:“快!再去催!方圆十里,不,五十里!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最好的大夫给本世子请来!”
紧接着,是一个老成些的声音带着哭腔回禀:“世子……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驿丞说,最近的县城医馆也得半日路程,而且……而且萍儿姑娘这症状来得凶险,怕是……怕是等不及了啊!”
苏蘅凝神细“听”,那年轻男子的呼吸变得粗重,显然是心急如焚。
她悄然将一丝极细的藤蔓顺着驿站墙角探去,想更清晰地感知马车内的状况。
驿站内,那几名与镇北王府护卫争执的另一方人马,见对方搬出“镇北王府”的名号,气焰也弱了几分,但仍旧嘴硬:“王府了不起啊?王府就能不讲道理?我家夫人也受了惊吓,这事没完!”
就在此时,驿站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紧接着是瓷器落地的破碎声,以及萧砚那带着绝望与暴怒的吼声:“萍儿!萍儿!大夫!谁能救她,本世子赏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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