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的风沙似乎总带着股肃杀气。自赤焰三人留居灵佑宫后,虽有玄冥与青萝力排众议,宫墙内外的窃窃私语却从未断过——灵族公主来历不明的业火修士,这些字眼像沙砾,藏在风里,刮得人耳朵生疼。
这日清晨,风沙更烈,竟卷来了血腥味。幽冥护卫军在城西隘口遭魔族噬魂军伏击,百人小队只逃回三十余骑,粮草辎重尽失,连带队的偏将都被噬魂咒缠上,回营后便疯癫地自戕了。
议事厅内,烛火被穿堂风搅得狂跳,映着玄冥长老铁青的脸。他一掌拍在案上,墨玉镇纸震得老高:难道我幽冥百万雄师,竟对一群受咒的魔崽子束手无策?
十二司命垂首而立,袍角在地砖上扫出细碎声响。历阳上前一步,声音低沉颤:大祭司息怒。噬魂军受噬魂咒所控,中咒者皮肉溃烂却不知痛,断肢可续,如不死之身。寻常刀剑砍杀,不过是白费力气......
白费力气?玄冥猛地转头,目光如刀,自从沧溟建成琼宇一号,我们好不容易打通灵药商道,靠着灵草置换物资,才让幽冥城喘了口气!如今魔族屡次劫船,难道要困死在这黄沙里,连出城的路都被堵死吗?
他看向历阳,声音陡然拔高:历阳!数万幽冥军,难道就挑不出能破咒的人?
历阳被那目光慑住,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砖,冷汗浸湿了后背:能解噬魂咒者,唯有......唯有圣子的净世灵力可净化咒力。或是......击杀施咒的魔族祭司,但他们从不上前线,藏在千里之外的魔域......
你是要让沧溟去护送商船?玄冥的声音冷得像冰,让幽冥圣子去做护卫?
历阳浑身一颤,连声道:属下不敢!属下绝无此意!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只有烛火噼啪作响。众人面面相觑,谁都知道这是死局——派普通军士,不过是送命;让圣子亲赴险地,于理不合。
许久,玄冥的怒气渐渐敛去,他望着殿外漫天黄沙,忽然沉声道:让赤焰去。
不可!立刻有司命出声反对,他虽说是青萝之子,终究与灵族牵扯太深!让灵族相关的人掌兵,传出去岂不是让魔族笑我幽冥无人?
赤焰是赤霄的兄长,身负幽冥血脉,怎么算灵族之人?玄冥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半个月后,由他带队,护送下一批商船。
众人见他主意已定,再不敢多言,纷纷告退。议事厅内只剩玄冥与沧溟二人,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师父,让赤焰去......只怕不妥。沧溟的声音带着担忧,噬魂咒戾气极重,他的业火本就难控,万一被咒力引动......
有何不妥?玄冥转身看他,目光里藏着深意,你是不信他的战力?幽冥军里,谁能像他那样,以业火破光阴术,以冰火刃退灵族精锐?
沧溟语塞。
沧溟,我知道你护着他。玄冥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可你能护他一辈子吗?他要在幽冥立足,不能一辈子总躲在灵佑宫,躲在你的影子里。这次若能成,非议自会消散;若不成......他没说下去,但眼底的凝重已说明了一切。
沧溟沉默了。他知道玄冥说得对,这是赤焰必须闯过的关。
赤焰在灵霄宫已住了月余,日日听着宫人间的闲话,心里早憋着股劲。听闻要让他护送商船,非但没有惧意,反倒眼睛亮了起来,像久旱逢雨的草木。
当晚,他便寻到沧溟的霁渊阁,桌上摊着近半年商船遇袭的卷宗,墨迹被他指尖划得密密麻麻。你看,赤焰指着其中一页,噬魂军每次出动都是五十到百人,之前的护卫军总想着凭个人灵力硬拼,结果被他们拖垮。
沧溟点头:他们靠的是咒力不死,我们拼的是灵力消耗,本就吃亏。
所以不能硬拼。赤焰指尖敲着卷宗,我要捆灵绳,那种能锁灵力的玄铁绳。另外,给我三十个兵——不要幽冥卫的老兵,要新人。
三十人?沧溟微怔,对付百人的噬魂军,会不会太少?
够了。赤焰抬眼,眼底闪着自信的光,老兵们习惯了单打独斗,新人虽灵力浅,但听话,能练协同。对付噬魂军,关键是捆住他们,而非击杀——用渔网阵把他们兜住,再以捆灵绳锁喉,让咒力无法流转。人数多了,反倒乱了阵脚。他顿了顿,补充道,还要特训半个月,练配合,练速攻。
沧溟望着他条理清晰的模样,似乎赤霄完全不同,或许在他眼中,赤霄总是莽撞,爱耍小性子,但其实仔细回想,赤霄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同样是沉着冷静,唇角微扬:好,明日我带你去新兵训练场点兵。
说罢,他从剑架上取下破风剑,递向赤焰。剑鞘上的冰魄石在烛火下泛着淡光:带上它,破风的冰魄能助你稳住心神。
赤焰却没接,指尖轻轻拂过剑鞘:破风与你的守月本是一对,当年是我不懂事,硬要抢来。他抬眼看向沧溟,目光坦诚,我如今控的是业火,与寒铁相冲,用它反倒是浪费。等我日后炼成灵火,自会为自己炼一把合手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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