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咔嚓”脆响,在寂静的青石大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块一人多高的“问心碑”上。
那道从“义”字中心蔓延开来的裂痕,像一道丑陋的伤疤,刻在了稷下学宫千年的骄傲之上。
为首的年轻学子,那个自始至终都挂着温文尔雅笑容的男人,此刻,脸上的笑已经彻底僵住。他的嘴巴微微张着,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写满了惊骇和难以理解。
这……这怎么可能?
问心碑,乃亚圣孟子以浩然正气所立,蕴含着儒家“义”之道的本源精神。千百年来,无数王侯将相、英雄豪杰在此碑前驻足,或感悟,或惭愧,或迷失,但从未有人能动摇其分毫。
可今天,这个看起来病得快要死了的年轻人,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这块象征着儒家精神的不朽丰碑,裂开了?
他刚才说了什么?
他说,他就是义!
他说,他若为王,当重塑乾坤!若为皇,当再造山河!
这是何等狂妄的言语!这又是何等霸道的意志!
这已经不是在回答问心碑的拷问了,这分明是在用自己的“道”,去审判亚圣的“道”!
“萧……萧瑟……”雷无桀结结巴巴地开口,他看着萧瑟的背影,眼神里充满了崇拜。他虽然没完全听懂萧瑟的话,但他看懂了结果。萧瑟,把这块破石头给“说”裂了!这也太牛了!
李寒衣没有说话,但她握着剑柄的手,却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她清冷的眸子里,泛起了一丝波澜。她能感觉到,在萧瑟说出那番话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带着无上威严的“势”,从他那孱弱的身体里喷薄而出,与问心碑中那股宏大的“义”之精神,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结果,是问心碑输了。
不,不能说是输。更像是,亚圣留下的精神,在面对萧瑟这种前所未见的“王者之道”时,产生了动摇和……认可?
这太匪夷所思了。
王行之扶着萧瑟,感受着他身体的微微颤抖,心中却是翻起了滔天巨浪。
他明白了。
殿下的“义”,不是儒家的“仁义”,不是墨家的“兼爱”,更不是法家的“酷吏”。殿下的“义”,是属于帝王的“义”。是以自身意志为准绳,为天下万民立规矩,定秩序的“义”!
这是一种,要将天地都握于掌中的霸道!
这种道,与稷下学宫千年传承的“浩然正气”,从根本上,就是对立的。
“你……你对问心碑做了什么?”那年轻学子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听起来有些干涩和颤抖。
萧瑟没有回头,他只是轻轻喘息着,刚才那一番精神上的交锋,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能感觉到,左肩的毒素,似乎又活跃了几分,麻痹感顺着经脉,正在向胸口蔓延。
“我什么都没做。”萧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是它,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给了它一个答案。仅此而已。”
“一个答案?一个答案就能让亚圣石碑开裂?”另一名学子忍不住反驳道,“你这分明是妖言惑众,用了什么邪术!”
“邪术?”萧瑟终于转过身,他苍白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在这充满了浩然正气的稷下学宫门前,你觉得,什么样的邪术,能起作用?”
那学子顿时语塞。
是啊,这里是稷下学宫,是天下所有邪魔外道的禁地。别说邪术,就是心怀一丝歹念,都会被这无处不在的浩然正气压制得喘不过气来。
“那……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你们的‘义’,太久没有见过,真正的‘王道’了。”萧瑟淡淡地说道。
他这句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那几个学子的心上。
他们,从小在学宫长大,学习的是圣贤之言,信奉的是仁义道德。在他们心中,儒家之道,便是这世间最光辉、最正确的道。可今天,一个外来者,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撼动了他们心中最坚固的信仰。
为首的年轻学子,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对着萧瑟,深深地鞠了一躬,态度,比之前,恭敬了不止十倍。
“阁下……高才,颜回佩服。”他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问心碑之事,非我等所能揣度。阁下,既然通过了第一关,那,请随我来,进行第二关的考验吧。”
他的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能让问心碑产生如此异象的人,绝非等闲之辈。山长让他们守在这里,设下三关,果然是有深意的。
萧瑟点了点头,对着王行之说道:“扶我过去。”
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像是在刀尖上行走,毒素带来的麻痹和剧痛,不断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但他站得依旧笔直,那份属于王者的骄傲,不允许他在任何人面前倒下。
……
与此同时,稷下学宫,观星台上。
仙风道骨的李长生,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面前的星盘,光芒一阵紊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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