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心殿内，一片寂静。
李素王布下的“天罡锁心阵”已经停止了运转，十二柄名剑重新归于沉寂，但整个大殿的空气，却仿佛比之前还要压抑。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缓缓站起的身影上。
萧瑟。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骨骼脆响。
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觉，充斥着他的四肢百骸。
他能感觉到，丹田气海之内，内力如同奔腾的江海，雄浑而磅礴。那条由天斩剑气构成的全新隐脉，更是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真龙，蕴含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他甚至有一种错觉，只要自己愿意，一拳挥出，就能将头顶这厚重的岩壁穹顶，都给轰出一个窟窿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能握住天下最霸道的无双棍，也曾经，连端起一个茶杯都费力。
十二年了。
整整十二年了。
这种力量失而复得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感觉怎么样？”
一个带着几分虚弱，却依旧不失调侃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萧瑟回过头，看到了靳百川。
靳百川也已经站了起来，但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他身形微微晃了晃，显然是脱力了。
“小师叔！”
司空千落惊呼一声，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靳百川的胳膊。
当她的手接触到靳百川的身体时，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那身白衣，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凉一片。
她的心，猛地一抽。
“你……你没事吧？”司空千落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死不了。”靳百川扯出一个笑容，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
雷无桀也一脸担忧地跑了过来，围着靳百川团团转。“百川，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找点吃的？”
“行了行了，别咋咋呼呼的。”靳百-川嫌弃地推开他，目光落在了萧瑟身上。“问你话呢，感觉如何？”
萧瑟看着他，眼神复杂。
他知道，自己能有今天，靳百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那份恩情，已经不是一句“谢谢”能够说清的了。
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靳百川，郑重地，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代表着他萧瑟，这个曾经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皇子，最真诚的谢意。
靳百川坦然地受了他这一礼，然后笑道：“行了，别整这些虚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让我看看，李老前辈和我不惜血本给你打造的这副新身体，到底有多厉害。”
萧瑟直起身，他看了一眼不远处，那个李素王平时用来捶打铁胚的，由整块万年玄铁铸成的巨大铁砧。
那铁砧，比水牛还大，通体漆黑，散发着一股厚重坚实的气息。
萧瑟缓步走了过去。
他没有运起内力，也没有摆出任何招式。
他就那么普普通通地，抬起右手，握成了拳。
然后，对着那巨大的铁砧，轻飘飘地，一拳印了上去。
这一拳，很慢，很轻。
甚至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雷无桀看得一头雾水，“萧瑟这是干嘛？给铁砧挠痒痒吗？”
李素王和靳百川的眼神，却在这一刻，同时一凝！
他们看到了，在萧瑟的拳头，接触到铁砧的瞬间。
一股无形的，凝练到了极致的力量，从他的拳锋上，透了进去！
那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更纯粹，更本源的“劲”。
是《流转之术》大成之后，将全身精气神与天斩剑气完美融合，所产生的，独属于他萧瑟的“霸王之劲”！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没有四散飞溅的碎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一息之后。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那座坚不可摧，足以承受李素王千锤百炼的万年玄铁砧。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从萧瑟拳头接触的地方开始，化作了最细微的……粉末。
黑色的铁粉，如同沙漏里的细沙，簌簌地，从铁砧的轮廓上滑落，在地上堆起了一个小小的沙丘。
一阵风吹过。
铁砧，消失了。
仿佛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整个剑心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雷无桀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他使劲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一拳……把那么大一块铁，打成了灰？
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司空千落也惊得说不出话来，握着靳百川的手，不自觉地又用力了几分。
李素王看着那一地的铁粉，再看看那个收回拳头，一脸平静的萧瑟，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精光。
“好……好一个霸道的天地之躯！”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撼和赞叹，“老夫铸了一辈子剑，没想到，到老了，竟然亲眼见证了一柄‘人剑’的诞生！”
萧瑟看着自己的拳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转过身，看向靳百川。
“这一拳，还你十二年的等待。”
“够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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