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王的考验,听起来简单,实则凶险到了极点。
那不是比武,不是斗勇,而是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和恐惧。
赢了,海阔天空。
输了,万劫不复。
“我先来!”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雷无桀第一个站了出来。
他拍了拍胸脯,一脸的豪气干云。“不就是幻境吗?我雷无桀行得正坐得端,心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它个球!”
他说着,就大步流星地朝着那片区域走了过去。
“这个傻子……”萧瑟低声骂了一句,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担忧。
雷无桀的心思是最单纯,但也正因为单纯,他的欲望也最直接。这样的人,在心魔面前,往往是最脆弱的。
当雷无桀踏入那片区域的瞬间,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他脸上的表情,开始飞速地变化。
先是狂喜,然后是激动,最后,是一种满足到极点的傻笑。
“哈哈哈哈!我做到了!我终于练成了万剑归宗!我成了天下第一的剑仙!”
他开始在原地手舞足蹈,比划着一些根本不存在的剑招,嘴里还念念有词。
“赵玉真!李寒衣!你们看!我比你们都强!”
“从今天起,我雷无桀,就是江湖的传说!”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成为天下第一大英雄的幻境里,无法自拔。
司空千落看得心惊胆战。“他……他陷进去了!”
李素王冷哼一声:“蠢货。心无敬畏,最易被魔所趁。一炷香之内,他要是自己醒不过来,就等着变成白痴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雷无桀依旧在幻境里傻笑着,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萧瑟和司空千落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这时,靳百川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雷无桀的耳中。
“雷无桀,你不是想学我那招‘讲道理’吗?”
沉浸在幻境中的雷无桀,身体猛地一颤。
“讲道理?”他喃喃自语。
“对,讲道理。”靳百川的声音,像是一根针,精准地刺入他的意识深处,“你现在是天下第一了,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道理’?是你的剑,还是你的人?”
这个问题,让雷无桀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脸上的傻笑,渐渐凝固。
是啊,什么是道理?
他成了天下第一,然后呢?所有人都得听他的吗?那他和那些他最讨厌的恶霸,有什么区别?
他想起了靳百川在剑南城擂台上说的话。
“你们用自家的‘私理’,来断天下人的手臂,这,就是我说的,不讲道理。”
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炸开。
力量,不是道理。
规矩,也不是道理。
真正的道理,是人心!
“我……”雷无桀的眼神,开始恢复清明。
“轰!”
眼前的幻象,如玻璃般破碎。
雷无桀浑身一激灵,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再看看周围,脸上写满了后怕,背后已经被冷汗湿透。
“我……我刚才……”
“你刚才差点就成了白痴。”萧瑟没好气地说道。
雷无桀心有余悸地跑了回来,对着靳百川一脸感激。“百川,谢谢你!”
靳百川摇了摇头。“是你自己走出来的。我只是问了你一个问题。”
李素王诧异地看了靳百川一眼。
他没想到,这个书生,竟然能用一句话,就将人从心魔的幻境中点醒。
这份对人心的把握,简直可怕。
“算你小子运气好。”李素王哼了一声,“下一个,谁来?”
“我来。”
司空千落站了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握着银枪的手紧了紧,眼神坚定地走了进去。
和雷无桀不同,她一进入那片区域,就立刻闭上了眼睛,整个人陷入了一种极度的安静之中。
她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抹娇羞的红晕,嘴角也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甜蜜的微笑。
众人知道,她也陷入了幻境。
而且,是一个让她无法抗拒的美梦。
在她的幻境里,没有江湖厮杀,没有家族使命。
只有一片开满了桃花的林子。
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嫁衣,而站在她对面的,正是那个穿着新郎服,笑得一脸温柔的白衣书生。
“千落,你今天真美。”幻境中的靳百川,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
司空千落的心,都要融化了。
这就是她内心最深处,最渴望的画面。
她也伸出手,想要去握住那只温暖的手。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对方的瞬间,她忽然停住了。
不对。
这个靳百川,太完美了。
他温柔,体贴,眼里只有自己。
可真正的那个家伙,是个混蛋。
他会气自己,会骂自己是“母老虎”,会拿自己的辈分开玩笑,会用各种歪理把自己说得哑口无言。
他从来都不是这么温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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