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向婆婆。她还在那儿念叨，只是声音小了点，眼睛时不时往我这边瞟。
“妈，”我的声音抖得厉害，“王芳……是不是在市区买房子了？”
婆婆念叨的话突然停了，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啊？买房子？她哪儿有钱买房子？估计是在老家租的吧，这孩子就爱吹牛。”
“她朋友圈发的照片，”我把手机递到她面前，“这房子，您认识吗？”
婆婆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手机屏幕：“我……我老眼昏花的，看不清。莉莉，你别没事找事，王芳啥样人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她啥样人。”我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我更知道，这房子是我的陪嫁房。她手里的钥匙，是从哪儿来的？”
婆婆猛地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沙发扶手上。她指着我，声音都劈了：“你……你啥意思？你怀疑我？我告诉你刘莉，你别太过分！我是你长辈！”
“我没怀疑您，”我攥紧手机，指节发白，“我就是想知道，我的房产证在哪儿。”
“不知道！”她喊了一声，转身就往客房走，“我不跟你说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不管！”
她走得太急，没注意脚边的毛线团，差点绊倒。进客房时，“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阳光还是那么亮，照在地上，像铺了层金子。可我觉得浑身发冷，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
我走到那个衣柜前，伸手去拉柜门。锁果然是坏的，轻轻一拉就开了。
衣柜里挂着几件婆婆的旧衣服，下面堆着个红布包。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伸手把红布包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我的房产证！
封皮上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动产权证书”几个字，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把房产证翻过来，翻开第一页。业主姓名那一栏，还是我的名字。
那王芳怎么会有钥匙？她朋友圈里的房子，到底是不是我的？
我拿着房产证，走到客房门口，抬手敲门：“妈，您出来，咱把话说清楚。”
屋里没动静。
“妈，我知道您在里面。您把我房产证拿出来干啥？王芳那房子到底是咋回事？”
还是没动静。
我又敲了几下，手都敲疼了。客房门突然开了，婆婆站在门里，眼睛红红的，脸上全是泪：“莉莉，妈求你了，这事你别跟王磊说，行不？”
我愣住了。她这是……承认了？
“到底咋回事？”我的声音硬邦邦的。
她抹了把眼泪，拉着我往客厅走：“莉莉，你听我说，王芳那孩子可怜……”
“您先说是咋回事。”我甩开她的手。
她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开始说。
原来，王芳处了个对象，男方家说必须在市区有房子才能结婚。王芳哭着给婆婆打电话，婆婆就动了我的心思。
“我想着，你和王磊现在住的房子也不小，那套陪嫁房空着也是空着……”婆婆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想，先过户给王芳，让她把婚结了。等将来她有钱了，再买套还你。”
“您凭啥动我的房子？”我气得浑身发抖，“那是我的婚前财产！跟你们家没关系！”
“咋没关系？”婆婆抬起头，眼泪又下来了，“你嫁给王磊，就是我们家的人！你的东西，不就是我们家的东西？王芳是王磊的亲妹妹，你这个当嫂子的，帮衬一把咋了？”
“帮衬？”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偷偷拿我的房产证，想把我的房子过户给她，这叫帮衬？这叫偷！”
“你咋说话呢！”婆婆也急了，“我是你长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你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至于！”我把房产证拍在茶几上，“这不是一套房子的事！这是偷！是抢！”
“我没偷！”她喊起来，“我就是想先借用一下！王芳结婚是大事，总不能让她被人戳脊梁骨吧？”
“那我呢？”我盯着她，“您把我房子给了她，我咋办？谁管我？”
“你有王磊啊！”她理直气壮地说，“王磊对你那么好，他还能不管你？”
我看着她，突然觉得特别累。跟她讲道理，就像对牛弹琴。
“这房子，我不可能给王芳。”我拿起房产证，转身往卧室走，“您要是还想在这儿住，就别再打它的主意。要是不想住，我现在就给您买火车票。”
“刘莉你！”婆婆在我身后喊，“你这是要赶我走？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知道了，饶不了你！”
我没回头，走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靠在门后，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抖。手里的房产证被我攥得变了形。
眼泪突然就下来了。不是委屈，是气的。气婆婆的自私，气自己的大意，更气……我突然不敢往下想了。
王磊知道了会咋做？
他会站在我这边吗？还是会像婆婆说的那样，让我“别计较”？
手机又响了，是王磊发来的微信：“老婆，晚上我可能回不去了，项目这边出了点问题。”
我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半天，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只回了个“好，注意身体”。
我得等他回来，当面问清楚。
不管结果是啥，这事儿，必须有个了断。我拿起房产证，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把它放进去，又上了锁。这次，我把钥匙从钥匙圈上取下来，塞进内衣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我走到窗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阳光慢慢斜了，地上的光斑一点点移开。
我知道，从今天起，这个家可能再也回不到以前那样了。但那又咋样？我妈说得对，这房子是我的底气。谁也别想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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