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力发电场。”
在次日的核心会议上，江季黎做出了最终决定。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会议室里出现了短暂的寂静。
沈鸿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但随即被担忧掩盖。
陆岩依旧面无表情，但紧绷的下颌线略微放松了些——相较于深不可测的物流中心，已知的、可评估的风险更符合他的行事准则。
苏婉清则轻轻叹了口气，开始默默计算远征需要的医疗物资清单。
“理由有三。”江季黎走到地图前，指尖点在北方的标记上，“第一，能源是基地发展的绝对瓶颈，解决它，我们才能支撑更强大的防御和研发，这是生存的根本。第二，‘磐石’也注意到了那边的异常信号，我们必须去，至少要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不能将潜在的风险或资源拱手让人。”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物流中心的情报显示，那种‘信息毒素’并非我们可以轻易掌控的力量。那些骨刃怪物表现出的社会性和信号交换能力，说明它们是一个完整的、我们毫不了解的生态甚至文明体系。贸然深入，我们可能不是在获取武器，而是在点燃两个火药桶之间的导火索，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向沈鸿：“沈工，第二代‘噪音’发生器的研发不能停。基于现有的高频信号模板，优先研发小型化、低功率的便携式版本，主要用于小队级别的战术干扰和自保，而非战略级武器。这能部分缓解我们对物流中心信息的依赖，也更现实。”
沈鸿虽然对不能立刻破解“信息毒素”的奥秘感到遗憾，但也明白江季黎决策的合理性，重重点头：“明白！便携式版本对能源需求会低很多，我能搞定！”
“陆岩，立刻开始规划北上路线和远征方案。队伍需要精干，规模控制在十人以内，优先考虑机动性和自持力。携带必要的信号监测设备，沿途密切关注异常能量反应。”
“是。”
陆岩领命。
“婉清，后勤和医疗保障就拜托你了。这次远征距离不近，可能需要在外过夜，预案要做足。”
“交给我。”
苏婉清已然进入了状态。
“至于物流中心…”江季黎的目光再次落回那个令人不安的标记，“暂时封锁消息，避免不必要的恐慌。对外只宣称是一次资源勘探任务。陆岩，安排额外的巡逻队，严密监视其方向动向，设置远离建筑本身的声音和震动传感器，我们要知道它的大规模异动，但不靠近。”
战略方向就此确定。
基地如同一台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就在曙光基地紧锣密鼓地准备北上时，“磐石”基地的加密通讯再次接入。
这一次，何翟添没有绕圈子，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直接？
“江首领，我方监测到你们基地近期有频繁的人员和物资调动迹象，方向似乎指向北方。”他顿了顿，“鉴于我们共享的‘守夜人’协议，以及北方区域存在的未知能量脉冲，我方认为有必要进行沟通，避免误判。”
江季黎心中凛然。
对方的侦察能力比她预想的还要强，或者…他们对曙光基地的监视从未放松过。
“何首领消息灵通。”江季黎保持语气平稳，“我方确实计划进行一次北方勘探任务，主要目标是寻找可利用的能源设备，以应对最近的能源危机。至于异常能量脉冲，我们同样关注，会沿途进行监测。”
通讯另一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进行某种评估。
“很巧，”何翟添的声音再次响起，“我方一支侦察小队也于昨日出发，前往北方区域执行类似任务。目标区域可能存在重叠。”
图穷匕见。
双方都将手牌亮出了一部分。
“何首领的意思是？”
“竞争，或者…有限度的合作，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资源浪费。”
何翟添提出方案，“我们可以共享彼此规划的勘探大致范围，避免队伍意外遭遇。如果任何一方发现异常能量脉冲的源头，视情况决定是否共享情报。如果发现可用的大型资源点…则各凭本事，但应避免直接武力冲突。如何？”
这是一个赤裸裸的、基于现实力量对比的提议。
它承认了双方事实上的竞争关系，但又试图给这竞争套上一条避免最坏结果的缰绳。
江季黎快速权衡。
拒绝，意味着可能在北方与“磐石”的精锐小队发生不可预测的摩擦。
同意，则意味着行动受到制约，发现重大资源时也难以独享。
“可以。”她最终回答，“但我方要求增加一条：任何一方如果遭遇无法独立应对的重大威胁（非指对方），有义务向另一方发出预警。这也符合‘守夜人’协议的总体精神。”
“…同意。”
何翟添略作沉吟，答应了这一条。
这对他同样有利。
一场无声的竞赛，就此被摆上了台面，并制定了初步的、脆弱的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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