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老城区的午后,阳光被狭窄巷弄切割成斑驳的光块,空气里混杂着香烛、香料和潮湿石材的气味。那家名为“幽兰”的私人茶舍隐匿在巷子深处,门面低调,只挂着一块沉木匾额,推开厚重的木门,里面却是别有洞天。庭院深深,假山流水,兰草幽香,隔绝了外界的喧嚣,每一处细节都透着精心打理的雅致与一种不动声色的奢华。
韩执渊在穿着素色泰丝旗袍的侍者引领下,走进一间临水的茶室。顾诗华已经到了,依旧是一身墨绿色旗袍,颈间的翡翠坠子在水光的映衬下越发莹润。她正娴熟地冲泡着功夫茶,动作行云流水,看到韩执渊,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他落座。
“陈先生很准时。”顾诗华将一杯澄黄的茶汤推到他面前,声音柔和,目光却带着审视,“尝尝看,这是珍藏的老班章,味道醇厚。”
“顾女士费心。”韩执渊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浅尝一口,姿态从容,并未急于切入正题。他扮演的是一个对古董和神秘文化有兴趣的商人,需要足够的耐心。
两人看似随意地聊着茶道、曼谷的风土人情,以及一些无关紧要的古玩市场见闻。顾诗华言语间滴水不漏,展现出极深的城府和广博的见识。韩执渊则配合着她的节奏,偶尔提出一些内行但不尖锐的问题,气氛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和谐。
直到一壶茶过半,顾诗华才仿佛不经意地提起:“那枚青铜铃,陈先生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韩执渊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正要向顾女士请教。铃身上的回纹,似乎并非寻常装饰,倒像是某种古老的符箓或文字。我查阅了一些资料,却一无所获,不知顾女士可知其来历?”
顾诗华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并未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陈先生相信……血脉之中,蕴含着超越常理的力量吗?”
就在这时,韩执渊手腕上特制的通讯器传来一阵极其轻微、只有他能感知到的特定频率震动——这是苏煜发出的最高优先级警报信号,意味着有极其重要的信息传入,且可能影响当前会面。
韩执渊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凛。他维持着之前的表情,对顾诗华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存在即合理。”
顾诗华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从他眼中找出些什么。而韩执渊的注意力,已经有一半分给了刚刚接收到的、来自苏七的那条加密信息。
三维结构图,古老的象形符号,与青铜铃回纹风格高度相似……玉兰绣品是密信载体!
这条信息如同闪电,瞬间照亮了他脑中的迷雾!顾诗华对“血脉力量”的痴迷,青铜铃的“血脉呼唤”功能,还有苏七母亲这幅隐藏着秘密的绣品……这一切,绝非巧合!
他必须立刻调整策略。
“顾女士,”韩执渊忽然转变了话题,语气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商人的务实,“不瞒您说,我对这类蕴含神秘力量的古物确实很有兴趣,但也深知其风险。我拍下这铃铛,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也是想寻找一些……‘确凿’的佐证,证明其价值,或者说,证明其‘力量’并非空穴来风。”他刻意在“确凿”和“力量”上加了重音。
顾诗华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对他的“坦诚”有些意外,又似乎在意料之中。“佐证?陈先生指的是?”
“比如,与这铃铛纹饰同源的、更清晰的文献记载?或者,某些……成功的‘案例’?”韩执渊试探着,将话题引向更核心的区域。他需要知道顾家到底进行到了哪一步,母亲莉亚的遭遇,是否就是他们所谓的“案例”之一。
顾诗华沉默了片刻,茶室里只剩下煮水的咕嘟声。她看着韩执渊,眼神变幻莫测,最终,她缓缓道:“佐证……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有些东西,看得太清楚,未必是好事。陈先生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这几乎是一种变相的承认和警告。
“我明白风险与收益并存。”韩执渊稳坐如山,“只是,做我们这一行的,总要见到真东西,才敢下重注。”
顾诗华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重新斟茶:“陈先生不妨再考虑考虑。有些门,一旦推开,就回不了头了。”
西山庄园,书房内的气氛同样紧张。
苏七发出的信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立即收到韩执渊的回复。她知道他此刻必然身处险境,无法分神。但她没有干等着。
“二哥,”她转向苏瑾,眼神灼灼,“那个三维结构图,除了符号,整体架构本身有没有规律?比如,像不像某种……建筑结构?或者能量导向图?”
苏瑾被点醒,立刻将三维模型导入他的分析软件,开始进行空间几何学和拓扑学分析。“有道理!这节点的分布和连接方式,确实符合某种非欧几里得空间的分形结构,常见于一些古老的祭祀建筑或者……人为构造的能量场域设计!”
他飞快地运算着,屏幕上数据流狂奔。“如果把这几个核心符号节点视为‘锚点’,那么这个结构很可能描述的是一个……特定的物理空间坐标,或者是一种……激活某种装置的‘密钥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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