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苏墨那场暗流涌动的会面,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在苏七心中漾开圈圈涟漪,但很快就被更紧迫的现实压力所覆盖。她知道,苏墨启动了对她医疗记录和血型的调查,这意味着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但它何时发芽,会长成何种模样,仍是未知数。她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此。
当前更直接的威胁,依旧来自林箬。暗巷袭击的失败和韩执渊的雷霆手段,显然激怒了林箬及其背后的势力。他们虽然暂时收敛了直接的暴力行动,但商业上的围剿和信息层面的侦查却变得更加密集和刁钻。
苏七所在的 design studio 突然间接连失去了几个原本谈妥的重要客户,对方给出的理由含糊其辞;她个人的网络社交账号也遭遇了几波有组织的水军攻击,翻出她孤儿院的出身大做文章,试图给她贴上“背景复杂”、“品行不端”的标签。这些手段阴险而恶心,虽不致命,却足以扰乱她的正常工作和生活,消耗她的精力。
“苏晴开始用她最擅长的方式了。”苏七对D说,语气带着冷嘲。她正在清理社交账号下那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舆论操控与商业打压,是她维系地位和清除障碍的常用手段。已追踪到水军源头为三家关联公关公司,其资金流向最终指向苏晴控制的基金会。客户流失事件,也与她手下的苏氏分公司施加的间接压力有关。”D迅速提供了分析结果,“需要反击吗?”
“不,”苏七果断否定,“小打小闹的反击没有意义,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以为这些小动作有效,让她继续沉浸在这种低级别的掌控感里。我们要的,是一击必中的证据。”
她的目标,始终是林箬与境外势力勾结、进行非法利益输送的铁证。那家名为“彼岸资本”的空壳公司,是重中之重。
然而,“彼岸资本”的防护等级远超之前的任何目标。D尝试了数次渗透,都触发了极其灵敏的警报系统,只能及时撤退,避免暴露。
“对方有顶尖的安全专家坐镇,架构很陌生,不像是常规的商业防护。”D罕见地表现出了一丝凝重,“我需要时间重新建模分析。”
进度受阻,苏七并未气馁。她将注意力暂时转向内部,继续巩固对赵明远这颗棋子的控制。在她的“帮助”下,赵明远母亲的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经济压力骤减,这让赵明远对那位“匿名恩人”感激涕零,几乎言听计从。苏七通过加密通道,继续“指导”他在实验室的工作,不动声色地记录下林箬方面与他联系、指示他篡改数据的每一个细节,证据链正在不断完善。
就在她专注于这两条线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出现了。
她收到了A大校友会的邀请函,为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举办荣休晚宴。这位教授曾在她大学时给予过她不少帮助,于情于理,她都该出席。而根据D提供的嘉宾名单,苏墨,作为A大校董会成员和该教授曾经的得意门生,也在受邀之列。
这是一个非正式的、能够“自然”接近苏墨的机会。苏七决定前往。
晚宴设在A大古老的礼堂,穹顶高阔,灯火辉煌,充满了学术与怀旧的气息。苏七穿着一身得体的藏蓝色小礼裙,妆容清淡,气质沉静,与在场许多衣着华丽的校友相比,显得有些朴素,却别有一番书卷气的优雅。
她首先去拜见了老教授,真诚地表达了感激和祝福。老教授看到她很是高兴,拉着她说了好些话,还特意向周围人介绍这是他“最看好的晚辈之一”。这番举动,引来不少目光,其中就包括刚刚入场、正与校长寒暄的苏墨。
苏七能感觉到那道熟悉的、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她佯装未觉,与相熟的同学轻声交谈,举止自然。
晚宴进行到一半,自由交流环节。苏七端着一杯果汁,看似随意地走到了礼堂外的露台上,这里可以俯瞰夜色中的校园,相对安静。她知道,如果苏墨对她还有兴趣,他会跟过来。
果然,没过几分钟,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苏小姐,又见面了。”苏墨的声音传来,比在办公室时少了几分公式化的冰冷。
苏七适时地流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惊讶,转过身:“苏总?好巧。”
苏墨走到她身边的栏杆前,与她并肩望着楼下灯火通明的图书馆。夜风拂来,带着青草的气息。
“不算巧。”苏墨侧头看她,月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我看到你和恩师交谈。他很少如此夸奖一个人。”
“是教授谬赞了。”苏七微微低头,语气谦逊。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晚风和远处隐约的喧闹声。
“你的设计项目,进展如何?”苏墨找了个话题,但目光依旧带着探究。
“还算顺利,多谢苏总关心。”苏七回答,然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不过……最近遇到一些小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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