疗养院的套房舒适得令人窒息。空气净化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白噪音,厚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窗外是精心修剪却毫无生气的庭院景观,远处高墙上电网的金属光泽若隐若现。
林半夏坐在沙发上,没有碰桌上精致的点心和水果,只是拧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慢慢喝着。她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环境中任何一丝异常。
那低频振动感始终存在,像某种持续的背景噪音,微弱却顽固地钻进她的骨头里,试图撩拨她体内沉寂的蜂巢印记。是测试?还是某种无意识的干扰?
她不动声色地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支老秦给的微型脉冲笔,握在手心,拇指轻轻摩挲着开关。冰凉的触感让她保持清醒。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渐暗。没有人来打扰,门口守卫的影子投在门缝下,纹丝不动。
突然,那低频振动极其轻微地波动了一下,频率似乎提高了少许。几乎同时,她锁骨下的蜂巢印记传来一阵极其短暂、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痒感,像被静电扫过。
不是无意识的干扰!是定向的、极其隐蔽的试探信号!
对方在尝试用极低强度的蜂巢相关频率与她建立连接或探测她的反应!
她立刻屏息凝神,强行压制住体内任何可能产生的生物电反应,将呼吸和心跳频率调整到最平稳的状态,同时,指尖微微用力,脉冲笔处于随时可激发的临界状态。
几分钟后,那波动消失了,低频振动恢复了原先的稳定模式。试探结束了?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后背已是一层细汗。好险。对方的技术比她想象的更精湛、更隐蔽。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套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林同志,晚餐时间到了。”是那个年轻勤务兵的声音。
“进来吧。”半夏将脉冲笔藏回袖口。
勤务兵推着餐车进来,摆好四菜一汤,菜色精致,营养搭配均衡。
“杨组长让我转告您,吴启明医生的情况已经稳定,明早可以安排你们见面。”勤务兵一边布菜一边说道,语气恭敬。
“谢谢。”半夏点点头,状似无意地问,“这里……晚上好像有点特别的噪音?像……某种机器低频振动?”
勤务兵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露出标准的微笑:“可能是中央空调或者地下水循环系统的运行声吧。疗养院设备比较老,有时是有点声音。您多包涵。”
滴水不漏。
“这样啊。”半夏不再追问,拿起筷子,“辛苦了。”
勤务兵退了出去。
半夏慢慢吃着饭,味同嚼蜡。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常规试探问不出任何东西。
晚餐后,她借口需要散步消食,提出在走廊里走走。门口的守卫请示后,同意了,但一左一右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走廊很长,两侧都是类似的套房房门紧闭。她放缓脚步,看似随意地浏览墙上挂着的仿制风景画,实则用眼角的余光观察每一个摄像头的位置、通风口的走向、以及地面和墙体的细微结构。
在一处走廊拐角,她注意到墙壁上有一个不起眼的、类似消防警报器的装置,但指示灯的颜色和闪烁频率与她认知中的标准型号略有不同。而且,这个区域的低频振动感似乎稍微明显一点点。
她记下位置,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扇虚掩的房门时,里面隐约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像是一个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又极力克制。
守卫立刻上前一步,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里面是谁?”半夏停下脚步问。
“一位需要静养的病人。”守卫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也是医生,或许能帮上忙。”
“抱歉,林同志,您不能接触其他病人。这是规定。”守卫语气强硬起来。
半夏不再坚持,继续往前走,心里却疑窦丛生。那呻吟声……不像是普通病痛,反而有点像……蜂鸣后遗症发作时的痛苦?
难道这里还关着其他受害者?
回到套房不久,老杨竟然亲自来了,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关切。
“住得还习惯吗?”他像一位慈祥的长辈般问道。
“很好,谢谢。”半夏点头,“杨组长,我刚才听到走廊那边有病人似乎很痛苦?如果需要的话……”
老杨叹了口气,摆摆手:“是一位老同志,战后应激障碍很严重,伴有神经痛,时不时会发作。我们有专门的医疗组负责,但效果时好时坏。唉,都是当年的老问题了。”
解释得合情合理,但半夏心里的疑虑并未消除。
“关于明天见吴医生和后续检查的事,”老杨切入正题,“我们需要先做一些基础的准备工作,主要是采集一些您的静态生物电数据和基础生理指标,建立参考基线。这样后续对比分析更精准,也能减少对您身体的负担。”
他终于要开始了。
“在哪里进行?”半夏问。
“就在这里,方便您休息。”老杨拍了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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