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一把捂住杨春花的嘴,指节按得她脸颊发疼,声音压得极低:“别慌,她不像来抓人的。”
话音刚落,杨春花忽然浑身一僵——破庙外就是片坟地,孙秀丈夫的墓,就立在最前头。
两人刚想往后缩,却见孙秀“扑通”跪在一座墓碑前,指尖轻轻摸着碑上的字,石头的寒气透过指尖往心里钻。她先是哽咽,喉间滚出细碎的抽气声,接着哭声就崩了堤:“建军,我对不住你……念塘病了,要输血,要交押金,我找了苏家,没人肯帮我……”
风卷着哭声散在坟地里,孙秀抓起一把土,指甲缝里嵌满了泥:“是我没把她带好,让她遭这份罪……我要是能替她就好了,可我连钱都凑不齐,连血都捐不了……”
她顿了顿,肩膀剧烈地抖着,话堵在喉咙里,又酸又涩,“我要不要把念塘的身世告诉建兵……要不要把木盒子也给他……”
“要是说了真相,建兵能救她吗?如果念塘要是挺不过去,你会不会恨我。”
她趴在墓碑上,额头抵着冰凉的石头,哭声里掺了绝望:“建军,你告诉我,我该咋办啊?我要不要说……要不要让建兵知道,念塘她其实……”
远处传来狗叫,她猛地回神——怎么会在这里?念塘还在医院!她立刻起身,拔腿就往医院跑。
破庙里,杨春花还愣在原地,手心的汗把衣角都浸湿了。
王强见坟地的树影晃得人发慌,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承想杨春花直接瘫在地上,差点叫出声。
他赶紧拽起她的胳膊往村里跑,一口气冲到打谷场的草堆旁才停下,两人都喘得胸口发闷。
“木盒子……身世……”杨春花突然抓住王强的手,眼睛亮得吓人,“找到那个木盒子,不就什么都知道了?走,我们去孙秀家找!”
“你疯了?”王强猛地甩开她,声音里带着后怕,“现在风声这么紧,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他之前坐过牢,再也不敢冒险。
最后,他把杨春花送到家门口,自己转身往城里的方向走,打算躲几天风头。
杨春花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七上八下,知道这一夜肯定睡不着了。
另一边,孙秀没敢歇脚,一路跑到农具厂。大门关得严实,只有传达室亮着一盏灯。
她拍着铁门,掌心拍得通红,声音裹着哭腔发颤:“李大爷!开门!我找苏建兵!我闺女住院要输血,还得凑押金……”
传达室的门“吱呀”开了,李大爷磕了磕烟袋锅,瞥见孙秀满身泥污,唬得往后缩了缩:“咋弄成这样?苏厂长不在啊,下午就去县里开会了,说明天才能回。”
“去县里了?”孙秀身子晃了晃,扶住铁门才没倒,眼泪“唰”地涌出来,“那咋办?念塘在公社卫生院抢救,流了好多血,我……我找不到人了……”
李大爷叹着气,转身倒了杯热水塞到她手里:“你先别急,我给卫生院打个电话,让他们多上心。建兵那边没法联系,县里电话难通。你先回卫生院等,说不定他开完会能早点回。”
孙秀点点头,又摇摇头,眼泪砸在铁门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抹了把脸,转身往回走,脚步比来时慢了许多,心里空落落的,只有卫生院抢救室的灯在远处亮着,像一点微弱的希望,勾着她不敢停下。
公社卫生院的走廊里,李建国正来回踱着步。他胸口跳得厉害,像要从肋骨里蹦出来,抬手抹脸时,掌心全是汗。他一会儿盯着急救室的门,一会儿又望向走廊尽头,嘴里反复念叨:“县医院的血怎么还没到……”
旁边的李水生蹲在墙根,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不敢哭出声,只攥着衣角揉来揉去,指节都泛了白,嘴里小声念叨:“念塘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声音却抖得不成样。
李建国走过去,想拍他的肩膀,手抬到半空又放了下来。喉结滚了滚,只挤出一句:“再等等,再等等。”
话还没落地,急救室的门突然开了道缝。两人的目光“唰”地盯过去,心一下子揪到了嗓子眼。
医生摘下口罩,抹了把额角的汗,语气松了些:“孩子失血虽多,但血已经止住了,输了血后红细胞稳定,体征暂时平稳,马上就能回病房观察。”
他顿了顿,又补充,“暂时脱离危险了,但后脑勺磕伤重,得留个人在身边看着,后续多注意有没有呕吐、嗜睡。”
李建国长长舒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李水生赶紧伸手扶住他。
刚赶到急诊室门口的孙秀,踉跄着扑到医生面前,声音发颤:“医生……我女儿啥时候能醒?她不会有事吧?”
“现在说不准,得看今晚情况。”医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留个人陪护就行,其他人先回,这里不用这么多人。”
李建国扶着孙秀坐在长椅上,低声安抚:“念塘脱离危险了,不用输血了,你该高兴,她肯定没事。”
没一会儿,护士推着苏念塘进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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