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墙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班长竞选”四个大字。
苏念塘攥着衣角,站在讲台侧面。
她没准备演讲稿,只想着能当上班长,娘一定会开心。
第三排的李水生抬头看她一眼,手里转着的铅笔停了停——他知道她每天最早到教室擦黑板,见过她把同学掉在地上的橡皮捡起来悄悄放回桌上,心里盼着她能竞选上班长。
这时,苏珍珠猛地站上讲台,新头花很耀眼,手里攥着一袋大白兔奶糖。眼角扫过李水生,故意把糖纸剥得沙沙响:“选我当班长,这糖就分给大家吃。”
话音刚落,她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直扎向苏念塘:“有些人也配竞选?野种一个,连苏家的门都进不去,还想管我们?”
哄笑声炸起来,像石子砸进水里。
李水生手里的铅笔“啪嗒”掉在桌上,他猛地抬头,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前桌的男生刚要跟着笑,被他后背狠狠一撞,顿时把笑声咽了回去。
“她真的是野种啊?”
“怪不得总穿得破破烂烂的……”
苏念塘的指甲掐进掌心,疼得发麻。
她看着苏珍珠嘴角的笑,看着那些伸过来接糖的手,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一个字。
这时,李水生突然站起来,板凳腿在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全班人都愣住了,连苏珍珠手里的糖都忘了递。
“老师说竞选看本事,”他的童声稚嫩却穿透教室,“苏念塘乐意帮人,算术比你好,字写的比你工整,凭啥不能竞选?”
苏珍珠没想到有人敢跟她顶嘴,脸一下子涨成了红布:“李水生你疯了?你帮她说话?她就是个没人要的扫把星!”
“苏珍珠,她不是扫把星,是你姐。”李水生往前走了两步,挡在苏念塘身前,个头不算高,却像堵结实的墙。
“她不是我姐。”苏珍珠气得手发抖,把糖往讲台上一摔,“我娘说了,她就是个扫把星!”
苏珍珠自小住外婆家,除了逢年过节难得回来,与苏念塘没半分姐妹情。她见娘打压苏念塘,便也学她娘样,处处针对她。
“你娘说得不对。”李水生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奶说,看人得看心,不是看是不是住在牛棚里。”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连窗外的蝉鸣都停了。
老师这时走进来,见状皱了皱眉,没多问,只说竞选继续。
苏念塘最终当上了班长,李水生那句“算术比你好”像颗种子,落进了她心里。
苏珍珠没选上班长,见苏念塘在讲台上发言,又见李水生鼓掌时那股兴奋劲,气得她是浑身发抖, 她想不通竟会输给一个野种。
她鼻子里哼一声,心里骂:扫把星,你别神气,等着瞧!
下课铃响,见苏念塘把作业本往老师讲台送,她立马冲过去,故意撞翻墨水瓶。黑墨水在练习本上瞬间晕开一大片。
苏念塘见状,眼里蹿起火苗,刚要去理论,瞥见墨渍还在本子上蔓延,她咬咬牙压下火,转身去座位上拿橡皮。
手还没碰到本子,就被李水生抽走,他从书包掏出没吃完的半个干馒头,在纸上一点点的吸着。
“别擦,越擦越脏。”他头也不抬地说,馒头渣掉在桌上,像撒了一把碎米,“我姐以前教我的,用馒头吸最管用。”
苏念塘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想起他姐——听说去年害病死了,他娘跟男人跑了,家里就剩他、爹和奶。原来他也有难过的事,却还想着帮别人。
“谢谢你,水生哥。”她小声说。
李水生把吸得差不多的本子递给她,嘿嘿笑了笑:“没事,反正这馒头硬得咬不动。”
苏珍珠看在眼里,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上去把两人揍一顿才解气。
机会来了,课间操,她见苏念塘独自往操场走,李水生没跟着,赶紧朝两个女同学撇撇嘴,三人一起堵住苏念塘。
苏念塘刚要绕开,就被其中一个女生一把抓住了辫子。
“让你抢班长做!”那女生拽着辫子往死里扯,“不知道这个班长只能苏珍珠做吗?”
苏念塘疼得眼泪要涌出来,却死死咬着唇没出声。
这时,李水生突然从教室里冲过来,一把推开那女生。
他前几天跳单杠摔的膝盖还没好,动作太急了点,踉跄了下才站稳。
“你们干啥?”李水生把苏念塘拉到身后,气冲冲道:“老师说不许欺负同学!”
“我们跟她算账,关你屁事!”苏珍珠梗着脖子喊。
“她是我同学,就关我的事。”李水生把苏念塘护得更紧了,“再动手,我就告诉老师你刚才把墨水瓶倒她本子上。”
苏念珠最怕老师,嘟囔着“走着瞧”,带人跑了。
李水生这才转过身,见苏念塘的辫子散了,发梢还沾着草屑,从口袋里摸出根红头绳递过去。
“我姐的,”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她走的时候留的,你先用着。”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