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天狂舞的红丝中,一个模糊的、穿着暗红色旗袍的身影,在井口上方缓缓凝聚成形。
陈秀宁!
这一次,她的身影比在镜中、在阳台外都要凝实得多!她依旧瘦削僵硬,脸色青白,但那空洞的眼窝里,蠕动的红丝已经变成了两簇燃烧的血色火焰!她手中的半截针尖,此刻也仿佛被血浸透,散发着浓郁的血光。
她无视了其他人,那双燃烧着血焰的“眼睛”,直接穿透空间,死死地“盯”着医院的方向——林诗语所在的方向!
她抬起手,那半截血针对着虚空,缓缓刺下。
医院VIP病房内。
躺在病床上,原本在镇静剂作用下昏睡的林诗语,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她的双眼圆睁,瞳孔竟然也变成了血红色,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红色的丝线在蠕动!她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和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内部撕裂她!
“诗语!”守在床边的江凌雪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按住她,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病房内的灯光疯狂闪烁,仪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墙壁上,地板上,甚至空气中,开始凭空浮现出无数细密的、血红色的丝线虚影,它们如同拥有生命般,朝着林诗语缠绕过去!
江凌雪看得分明,林诗语的眉心,一点血光正在越来越亮,那是属于她的那块鱼尾残绣的印记!陈秀宁正在隔空施法,要强行抽取林诗语的魂魄,完成那最后的第七缕怨魄!
“不!休想!”江凌雪目眦欲裂,她不顾一切地扑到床边,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掏出所有的符箓、朱砂,不要钱般洒向那些红丝虚影,同时咬破指尖,试图在林诗语额头画下镇魂符。
符箓与红丝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暂时阻挡了它们的靠近。但那股无形的拉扯力量太强大了,林诗语的魂魄仿佛随时都要离体而出!
古巷院落中。
江景辞看到陈秀宁的动作,感受到那股指向医院的恐怖怨念,心中大急。他知道,林诗语危在旦夕!
“攻击那个绣绷!那是她的核心!”江景辞对着通讯器怒吼,同时自己也朝着井口冲去,手中的消防斧再次挥向缠绕在骨骸和绣绷上的红丝。
其他惊魂未定的安保人员,在江景辞的带领下,也鼓起勇气,利用准备好的黑狗血、桃木钉等物品,攻击那些狂舞的红丝和井底的绣绷。
陈秀宁的虚影发出一声尖锐的咆哮,显然被激怒了。更多的红丝从井中、从地下涌出,攻击变得愈发疯狂。整个院落仿佛化作了猩红的地狱。
医院病房内。
江凌雪的镇魂符刚刚画下一半,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震开,手指鲜血淋漓。林诗语身上的红丝虚影越来越多,她的挣扎越来越微弱,眼神逐渐涣散,眉心那点血光几乎要凝聚成实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江凌雪的目光猛地落在了林诗语一直紧紧攥在手里、即使昏迷也未放开的那张照片——那是阿栀最初发来的、画板上渗出血痕的红鲤图案照片!
照片边缘,沾着半缕阿栀的黑发!
阿栀!她是苏晚事件的亲历者,她的头发曾被苏晚的针扎过,沾染过苏晚的怨气,但也见证了苏晚最后的解脱与安息!这缕头发,或许蕴含着苏晚残存的、一丝微弱的意念,甚至是……一丝对徒弟陈秀宁的复杂情绪?
江凌雪脑中灵光一闪,她猛地扑过去,不顾那缕头发上残留的阴冷气息,将其紧紧握在手心,然后再次咬破指尖,将鲜血浸透那缕黑发,将其狠狠按在了林诗语的眉心,与那即将成型的血鲤印记重合!
“苏晚!如果你能听到!阻止她!陈秀宁是你的师父,但也是制造这一切悲剧的源头!不能再让她害人了!”江凌雪用尽全身力气呐喊。
奇迹发生了!
那缕沾染了苏晚气息的黑发,在接触到江凌雪纯阳之血和林诗语眉心怨印的瞬间,突然散发出一种柔和却坚定的白光!这白光与那血腥的红光激烈对抗,暂时阻止了怨印的彻底成型!
古巷院落。
正在疯狂攻击众人的陈秀宁虚影,猛地一颤,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她燃烧着血焰的眼窝,转向了医院的方向,那里面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置信和剧烈的波动,仿佛是感受到了苏晚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就是现在!”江景辞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手中的消防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劈开了最后几根缠绕的红丝,狠狠砍在了井底那具骨骸双手紧握的绣绷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打破了。
陈秀宁的虚影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充满了无尽怨恨和不甘的尖啸,整个身影剧烈扭曲、闪烁,然后如同破碎的镜片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红色的光点,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院落中狂舞的红丝瞬间失去了活力,如同被抽走了生命般,纷纷枯萎、断裂,化作飞灰。
井底那具骨骸,也仿佛失去了支撑,哗啦一声散落开来。那个被劈中的绣绷,上面的血鲤图案迅速褪色、干枯,那对黑色的晶体眼珠“啪”的一声碎裂,化为齑粉。
风停了,令人窒息的怨念也如潮水般退去。院落里只剩下劫后余生、气喘吁吁的众人,以及一片狼藉。
医院病房内。
林诗语眉心的血光和白光同时消散,她身体一软,彻底昏了过去,但呼吸却变得平稳起来,皮肤下蠕动的红丝也消失不见。那缕阿栀的黑发,也化为了灰烬。
江凌雪瘫坐在地上,浑身被冷汗湿透,看着恢复平静的林诗语,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结束了……吗?
她不敢确定。陈秀宁的怨儡之身似乎被摧毁了,但那积累了七十年的怨念,真的会如此轻易地彻底消散吗?那口井,那片土地,是否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窗外,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重。而真正的恐怖,有时并非来自形体的毁灭,而是源于那些无法彻底抹除的、深植于历史与人心之中的……怨毒的种子。
江凌雪看着窗外,心中没有丝毫轻松,反而充满了更深的忧虑。陈秀宁找到了,但关于“血鲤”邪绣的源头,关于她为何会选择这种方式延续怨恨,依旧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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