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冲进去,把她摇醒,对着她怒吼,质问她凭什么这么做!凭什么用他最珍视的人心,去换那点可怜的赔偿金!
可是,他站在床边,看着她平稳的呼吸,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无法忘记她打促排针时苍白的脸,无法忘记她取卵后虚弱的样子,更无法忘记她为了保住这两个孩子,把自己当成一个精密仪器一样小心翼翼。试管婴儿这条路,她确实遭了罪。孕初期,医生千叮万嘱,不能生气,不能有情绪波动。
这份“恩情”,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捆住了他所有的愤怒。他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有苦说不出的冤大头。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背刺的感觉。这种背叛,比商业对手的暗箭更伤人,因为它来自最亲密的人,还披着“爱”与“牺牲”的外衣。
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帮他,还是在害他。她用最极端的方式,为他“扫清”了财务上的小障碍,却亲手埋下了一颗足以将他炸得粉身碎骨的巨雷。
从那天起,郑勤跃变了。
他不再准时回家,甚至不再把这里当成一个家。公司那个空旷的、只剩下几个人的办公室,反而成了他唯一的避难所。他宁愿对着电脑屏幕上冰冷的数据,也不愿面对那个怀着他的孩子,却让他感到窒息的女人。
他开始越来越晚回家。
起初是加班,然后是“应酬”,最后,他干脆在公司那张小小的行军床上过夜。他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剩下的时间,都在疯狂地联系那个新项目,试图从零开始,重新组建一个团队。
但他发现,太难了。
他的名声,在圈子里已经变得微妙。大家知道他遇到了麻烦,也知道他公司“卸磨杀驴”的传闻。那些曾经愿意追随他的人,现在都带着观望和疑虑。他可以给出更高的薪水,却再也买不来曾经的信任。
马悦很快就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她没有去公司,只是通过人事经理的汇报,就知道裁员已经结束。她为自己省下了一大笔钱而感到满意,但她没想到,郑勤跃的反应会是如此冷淡。
他不再和她讨论公司的事,不再和她腹中的孩子互动,甚至不再看她一眼。他回家,就像一个住店的客人,沉默,疏离,带着一股她无法理解的寒气。
一天晚上,她特意等到他回来,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公司是不是很忙?看你都瘦了。”
郑勤跃正在解领带,闻言动作一顿,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嗯。”
“医生说,我下周要做NT检查了,你……能陪我去吗?”她试探着问,想用孩子来拉近两人的距离。
“那天有会。”他扔下这句话,径直走进了书房,然后关上了门。
马悦站在原地,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她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却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她以为他只是遇到了困难,却不知道,他此刻的疏远,正是拜她所赐。
郑勤跃靠在书房的门后,闭上眼睛。他不是不想去,而是不敢去。他怕看到B超屏幕上那两个鲜活的小生命时,会忍不住想起,为了他们的到来,他付出了怎样惨痛的代价。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马悦,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两个由她孕育、却让他失去一切的孩子。
眼下这样,只能推着走了。他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每天处理着烂摊子,寻找着渺茫的机会。而他的心,已经随着那个分崩离析的团队,死在了那个他亲手授权、却被她血洗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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