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边缘,“绝对静默区”外缘。
这里是被星海遗忘的“终末之地”——常规星光并非黯淡,而是被一种无形的“规则惰性”彻底吞噬,光线触及黑暗的瞬间便如冰雪消融,连余晖都未曾留下;背景辐射低至宇宙诞生以来的极值,物理规则的“自然震颤”被压缩到近乎停滞,空间本身粘稠得像凝固的沥青,每一寸都透着令人窒息的死寂。没有星云的绚烂尾迹,没有恒星的炽热脉动,唯有几颗早已熄灭的褐矮星,如被时光遗弃的墓碑,在黑暗中缓慢旋转,表面覆盖的星尘厚达数万公里,连碰撞都发不出一丝声响。
“寻路者”号科考舰如一粒倔强的萤火,悬停在这片死寂的边界。舰体表面的规则稳定涂层泛着淡淡的银灰色光晕,与隐匿护盾交织成细密的防护网,即便如此,舰桥内的光线仍调至最低,仅留仪表盘上微弱的冷光映照着众人的脸庞;所有仪器的运行声被压至人类听觉阈值以下,机械轴承的转动、能量管道的流淌,都被刻意屏蔽,仿佛整艘舰船都在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沉睡亿万年的黑暗秘辛。
莉娜的枢纽意识如一张铺展在规则基底的敏感罗网,轻柔笼罩着整艘舰船的每一颗螺丝、每一条线路,同时与后方亿万光年外工坊的星海共魂保持着稳定联结——那道意识链路如同一根纤细却坚韧的光丝,穿透无边黑暗,带来遥远的温暖与支撑。她的“感知”在此地变得异常敏锐,却也异常“饥饿”:这片规则贫瘠的区域里,任何一丝细微的扰动都如暗夜中的灯塔,清晰得无法忽视,而那极致的“空无”,反而让她对“存在”的感知放大了千百倍。
石心伫立在主控台前,机械身躯如亘古不变的星岩,电子眼中的数据流如瀑布般飞速闪烁,指尖在虚拟面板上划过的轨迹带着精准的韵律:“抵达预定坐标,环境参数与幽光派提供的数据完全吻合。启动广谱规则扰动扫描,聚焦幽光派标记的痕迹残留区域,扫描精度提升至最高级。”
谐律星群派遣的共鸣师瑟兰,以一团直径约两米的稳定共振光晕构成形态,悬浮在舰桥中央。它释放出极细微的和谐波动,如同最灵敏的音叉,每一次震颤都能捕捉到百万分之一赫兹的频率变化,尝试与这片死寂空间中可能残留的任何“时光回响”产生共鸣——那是谐律星群独有的探测方式,曾在无数古文明遗址中寻找到被遗忘的信息。
观景窗前,小星被植物文明长老“绿萼”的藤蔓触须轻轻牵着。绿萼的藤蔓泛着温润的碧色光泽,触须上细小的绒毛轻轻拂过小星的手背,带来安心的触感。小星的小脸紧贴着冰冷的透明舷窗,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大眼睛里交织着孩童特有的好奇与面对未知黑暗的本能紧张,瞳孔中倒映着外面无边的虚无,却没有丝毫退缩。他是这次探索的“特殊顾问”——在上次与“未完成圆”的共鸣中,孩子们纯净无垢的生命辉光曾解锁过超古规则的奥秘,这份天赋让他成为此行不可或缺的存在。
“广谱扫描无异常。”石心的声音在寂静的舰桥中格外清晰,带着金属质感的冷静,却难掩一丝凝重,“未检测到任何能量残留、质量异常或空间曲率畸变,宇宙尘埃密度低于标准值三个数量级,连暗物质的分布都呈现出反常的均匀。这里‘干净’得令人不安,仿佛被人刻意抹去了所有痕迹。”
瑟兰的共振频率带着明显的困惑,光晕微微收缩:【我的波动如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响。这片区域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不仅吞噬光线和能量,更吞噬一切形式的‘共鸣’——无论我调整到何种频率,都被瞬间吸收,连一丝反射都没有。若非幽光派的记录确凿无疑,我会认为这里从未有过任何规则扰动。】
探索伊始,便遭遇了意料之外的阻碍。第一序列留下的“痕迹”,比所有人想象中更加隐秘、更加难以捉摸。
时间在沉默的扫描中缓缓流逝,一分钟,十分钟,一个标准时……常规探测手段一无所获,舰内的气氛渐渐凝重如铁,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绿萼长老的藤蔓轻轻缠绕着小星的手腕,释放出安抚性的温和能量;石心的机械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控制台边缘,节奏越来越快;瑟兰的光晕波动愈发频繁,透着一丝焦虑。
“莉娜姐姐,”小星忽然小声开口,声音稚嫩却清晰,他拉了拉身边绿萼长老的藤蔓,“那里……有点不一样。”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向观景窗外一片与其他区域毫无二致的黑暗虚空——那片区域在仪器屏幕上显示为纯粹的黑色,与周围的死寂融为一体,没有任何异常标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石心立刻调整仪器参数,将那片区域的扫描精度提升到极限,但屏幕依旧一片空白,没有任何数据反馈。
“小星,你感觉到了什么?”绿萼长老的意识温和如春风,耐心引导着孩子表达,“慢慢说,不用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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