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砸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无数根针,扎得我心烦意乱。电脑屏幕上的项目报告密密麻麻,可我一个字也敲不进去,指尖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得我猛地缩回手,烟灰落在昂贵的衬衫上,留下一个焦黑的印子 —— 就像我看似美满的生活里,那些藏不住的裂痕。
“铭宇,该休息了。” 小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她手里端着一碗温好的牛奶,走进来才看到我指间的烟蒂和衬衫上的污渍,眉头轻轻蹙起,“你又抽烟了?医生说过你不能抽的。”
我烦躁地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语气带着不耐烦:“项目明天就要交,你别催我。”
她没说话,只是把牛奶放在我手边,转身时,我瞥见她眼角的红血丝 ——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她早上特意炖了汤,做了我爱吃的菜,等我到深夜,菜都凉透了,我却忘了一干净。
“对不起。” 我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弥补,却被她打断:“我不是要你道歉。”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又变回以前的样子了 —— 那个眼里只有工作,看不到身边人的陈铭宇。”
她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雨声和键盘的空响。我端起牛奶,温意在指尖蔓延,心里却一片冰凉。我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以为那场重病让我彻底醒悟,可当公司把千万级项目砸过来,当领导拍着我的肩膀说 “这个项目只有你能扛”,我还是像被功利的钩子勾住,不由自主地变回了那个亡命之徒。
我想起上周,母亲给我打电话,说父亲的腿摔了,想让我陪他去医院复查。我当时正忙着改方案,随口说 “让我爸自己去,或者让我姐陪,我太忙了”,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才传来母亲轻声的 “好”。挂了电话,我就把这事抛在了脑后,直到今天小雨提起,我才想起父亲的复查日早就过了。
愧疚像潮水般涌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我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雨夜中朦胧的路灯,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旋转,雨水像要冲进办公室,我想扶住桌子,却什么也抓不到,意识瞬间沉入黑暗。
再次醒来时,雨停了,月光透过古旧的窗棂,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我躺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身下的床是硬邦邦的木板,盖在身上的被子带着陈旧的味道。
“这是哪里?” 我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老的寺庙,飞檐翘角,爬满青苔的石柱上刻着模糊的经文,庭院里的古树参天,枝桠交错,像无数双伸向天空的手。
“兰若寺。” 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到一位穿着僧袍的老人,脸上布满皱纹,眼睛却亮得惊人,仿佛能看透我所有的伪装。
“兰若寺?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下意识地摸口袋,手机不见了,钱包也不见了,只有衬衫上那个焦黑的印子还在,提醒我之前的一切不是梦。
“你心里有执念,有未赎的罪,所以来了这里。” 老人缓步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轻轻转动着,“你以为自己已经改变了,以为那场重病让你懂得了珍惜,可你只是把功利的执念藏在了‘幸福’的外衣下。”
我愣住了,喉咙发紧:“我没有!我现在家庭和睦,工作顺利,我很幸福!”
“幸福?” 老人笑了笑,抬手一指庭院的池塘。水面泛起涟漪,渐渐浮现出一幅画面 —— 小雨坐在空荡荡的餐桌前,面前的饭菜凉透了,她拿着我们的结婚照,眼泪一滴一滴落在照片上;母亲扶着拄着拐杖的父亲,慢慢走进医院,父亲的腿还肿着,母亲的背影佝偻,在挂号窗口前排队,形单影只;而我,穿着笔挺的西装,在庆功宴上和客户碰杯,笑容满面,完全忘了家里的等待。
“这就是你的幸福?” 老人的声音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你所谓的改变,不过是在没有压力时的自我感动。当工作的压力再次袭来,你还是会把家人的爱踩在脚下,还是会回到那个自私、功利的自己。”
“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嘶吼着,想去触碰水面的画面,却只摸到一片冰凉,“我只是太忙了,我是为了这个家!”
“为了这个家?” 水面的画面突然变了 —— 小雨收拾着行李箱,留下一枚婚戒和一封信,信上的字迹潦草,泪痕斑斑:“铭宇,我等了你很久,等你真正把我放在心上,可我等不到了”;医院的病床上,母亲躺在那里,昏迷不醒,床头的病历本写着 “脑溢血,延误治疗”;而我,再次躺在 ICU 里,呼吸机的滴答声刺耳,身边空无一人,只有冰冷的仪器和墙上的日历,显示着我错过的无数个日夜。
“不 ——!” 我猛地后退,双腿发软,跌坐在青石板上,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这是我最害怕的结局,是我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恐惧,被老人赤裸裸地揭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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