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是被一股暖融融的气裹醒的,不是火塘边那种燥暖,是像爷爷用粗布裹着的温水袋,贴在胸口慢慢渗出来的温,连指尖的细纹里都透着软。可一睁眼,他就慌了——眼前没有熟悉的老松树,没有爷爷倒在血泊里的粗布衣,只有个丈许见方的空间:四周的淡金光壁上爬着淡淡的混沌纹路,像爷爷药篓里晒干的菟丝子,绕来绕去;脚下的青石板凉丝丝的,缝里渗着微光,踩上去像踩在刚化冻的溪水里;空气里飘着清苦香,比爷爷晒了一夏天的艾草还浓,混着点墨香,正中央立着块黑石碑,碑上“混元决”三个大字泛着流光,像活过来似的,轻轻碰了碰他的“念头”。
“爷爷!”他急得喊,声音在空间里打了个转,又弹回耳朵里,却没听见半分回应。心口突然揪紧,山匪钢刀的寒光、爷爷喷在他脸上的血(带着点艾草的苦)、还有自己昏过去前,爷爷伸手想摸他头发却没碰到的模样,全像放画儿似的在脑子里转。他想爬起来找爷爷,可身子像被无形的棉絮裹着,怎么挣都动不了,只有脑子里的“想法”能飘——这就是爷爷去年冬天,蹲在田埂上跟他说的“神识”吧?爷爷当时边给麦苗拔草边说:“人身上有股看不见的气,能跟着心思走,阿默以后要是丢了,这气能帮你找回家。”
他试着让“想法”往石碑飘。刚挨近,石碑“嗡”地亮了,像爷爷点的艾草灯,无数暗金色的小字从碑面浮出来,像夏夜的萤火虫,围着他的神识转圈圈,碰到神识时还带着点酥麻,像爷爷用胡茬蹭他的脸。紧接着,一股热乎乎的信息流顺着神识钻进脑子里,比墨玉初醒时的碎字儿清楚多了:“混元决,上古混沌功法也。不修丹田气海,专炼眉心紫府——紫府者,混沌之源,能纳天地万气,融而为一元,紫府开则灵根显,混沌气则废根破……”
“紫府?”林默的神识顿了顿,突然想起上测灵峰的时候,爷爷蹲在石阶上揉他眉心的模样——五十岁的爷爷,指腹磨得发糙,蹭着他额头的碎发说:“阿默这里藏着个‘气窝’,就是被层薄冰裹着,测不出来也没啥,咱明天去采艾草,艾草能驱寒,阿默的气也能驱‘没用’的标签。”当时他以为是爷爷哄他,现在才懂,那“气窝”就是紫府,而他不是“废灵根”,是紫府被一层封印裹得严严实实,连测灵石都探不透!
信息流还在往脑子里钻:“欲修此功,先以神识冲紫府封印,引混沌元气入府凝气旋,气旋稳则达练气一层,是为混元初醒……”
“怎么冲啊?”林默的神识急得转圈圈,刚想问,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烫意——是那块墨玉!它竟跟着他进了空间,从衣襟里飘出来,化成一团淡青光点,光点里还裹着点爷爷的气息(是爷爷常年带艾草的味道),像小虫子似的绕着他的神识飞了两圈,又往他眉心的方向飘。
林默赶紧跟着光点,把神识往眉心沉。一靠近,就摸到了那层“封印”——不是硬邦邦的墙,是像裹了层薄冰壳,冰壳里藏着一团凉丝丝的气,像冻在冰里的小星星,软乎乎的,碰一下还会轻轻晃,正是信息流里说的“紫府本源”。墨玉的光点贴在冰壳上,“滋”地化开一小片,凉丝丝的气立刻往外冒,像在跟他打招呼,痒得他神识都忍不住晃了晃。
“原来你在这儿呀……”林默刚想让光点再化开点,冰壳突然“弹”了一下,一股力道把他的神识撞得发虚,像被爷爷的药锄轻轻敲了下脑袋,疼得他想缩回去。这封印比他想的还硬!
“不行……我要冲开它!”林默的神识攥成小拳头,那些画面又冒了出来:山匪抢爷爷钱袋时的狞笑,钱袋里的铜板滚了一地(那是爷爷攒了三个月,想给他买补气的黄芪);爷爷倒下去时,手还朝着他的方向伸,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阿默别怕”——五十岁的爷爷,背都有点驼了,平时连提桶水都要歇会儿,却还在护着他,他怎么能连这点难关都过不去?
林默的神识猛地撞向冰壳!
一下——神识发虚,像跑了老远的路;两下——眉心有点发疼,像被小针扎;他想歇会儿,可一闭眼,就想起爷爷半夜给他盖被子的模样:爷爷怕吵醒他,用粗布被子轻轻裹他的脚,还会把他踢掉的袜子捡起来,放在火塘边烘着——爷爷从来没让他受过冻,他怎么能在这儿认输?
他咬紧牙,让墨玉的光点全贴在冰壳上,借着光点里爷爷的气息,把所有想爷爷的念头(想爷爷烤的麦饼,想爷爷教他认艾草)、恨山匪的火气,全凝成一股热劲,狠狠撞上去——
“咔嚓!”
冰裂的声音在神识里炸开,脆生生的,像冬天踩碎河面上的薄冰。那层裹着紫府的封印,终于碎成了小块,顺着神识飘走,还带着点凉丝丝的气,像冰碴子化了。
紧接着,空间里突然刮起一阵“光风”——不是普通的风,是无数淡色的小光点:淡绿的像艾草叶,带着点苦香;土黄的像山脚下的石头,沾着点泥土味;浅蓝的像村口的溪水,凉丝丝的;还有几缕金闪闪的,像爷爷灶上烤麦饼的光,暖乎乎的——这些光点全往他的眉心涌。墨玉的光点领着它们,钻进紫府,围着那团“小星星”转圈圈,转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凝实,最后变成了一团淡金色的气旋,像个小陀螺似的,稳稳地转着,还会往紫府壁上轻轻碰,像在熟悉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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