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清冷气味,灯光白得有些刺眼,照在光洁如冰的地板上,反射出冰冷的光。偶尔有值班护士轻缓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更衬得这片空间寂静得令人心慌。
赵志强独自坐在走廊边的塑料排椅上,脊背僵硬地挺着,双手紧紧攥着自己的旧手机。屏幕上,那条来自周口市人民医院的催款短信,像一道狰狞的判决书,每一个字都灼烧着他的眼睛。
十万。
这个数字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沉重得几乎要压断他的颈椎。口袋里那薄薄一叠两千元现金,此刻显得如此可笑和微不足道,连零头都够不上。
不能再等了。母亲在抢救室里,多耽搁一秒,危险就多一分。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弄到钱,立刻,马上。
他颤抖着手指,解锁手机,翻动着通讯录。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一个平时称兄道弟、经常一起跑业务的同事张哥。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带着睡意和不耐烦的声音。
“喂?谁啊?这么晚了……”
“张哥,是我,志强。”赵志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我家里出了急事,我妈重病在医院,急需一笔钱手术,你看能不能……能不能先借我三万?我发了工资一定尽快还你!”他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待着回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响起为难的咂嘴声:“哎哟,志强啊,不是哥不帮你,你看我这……我老婆刚生了二胎,奶粉钱、尿布钱,开销大得吓人,每个月还有五千多的房贷压着呢,真是一分闲钱都掏不出来啊。实在对不住啊……”
没等赵志强再说第二句,那边已经匆匆挂断了电话,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赵志强的心沉了一下,但很快又提起精神。没关系,还有别人。他又拨通了另一个关系不错的客户的电话,对方是个小老板,平时对他挺客气。
这次对方倒是很清醒,但听完赵志强的请求,语气立刻变得圆滑而疏远:“赵经理啊,哎呀,真不巧!我这边刚进了大批货,资金全压在上面了,周转不开啊!实在是爱莫能助,爱莫能助!要不你再问问别人?”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几乎打遍了通讯录里所有他认为关系还算不错的人。得到的回应却惊人地相似。
“志强,真不行啊,我儿子马上要出国,钱都冻结着呢……”
“老弟,我最近刚买了车,贷款都快还不上了,手头紧得很……”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我钱前几天刚借给我小舅子买房了……”
各种理由,五花八门,但核心意思只有一个:不借。
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出去,希望也一个接一个地破灭。听着那些或敷衍、或无奈、或干脆直接拒绝的声音,赵志强的心一点点凉透,最后变得一片冰寒。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他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体会到这几个字的含义。平时一起喝酒吹牛、称兄道弟,真到了难关,能伸出手的,寥寥无几。巨大的无助感和心寒包裹了他,让他浑身发冷。
通讯录快要翻到了底,他能求助的人已经寥寥无几。巨大的绝望如同潮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感觉自己就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孙佳明。
这是他大学的室友,睡在他上铺的兄弟。毕业后,孙佳明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自己创业开了一家小小的法律咨询所,家境普通,创业初期更是举步维艰。赵志强知道他现在也很难,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想打扰他。
但现在,他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
犹豫了很久,指甲几乎要掐进屏幕里,他才终于按下了拨号键。电话响了很久,就在赵志强以为不会有人接听,准备挂断的时候,那边终于接通了。
“喂?强子?”孙佳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但并没有不耐烦,“咋了这个点打过来?出啥事了?”
听到老友熟悉的声音,赵志强一直强撑着的坚强瞬间土崩瓦解。鼻子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声音不受控制地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和颤抖。
“佳明……”他只喊出这个名字,后面的话就哽在了喉咙里,巨大的委屈和焦虑让他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电话那头的孙佳明瞬间清醒了:“强子?!你怎么了?别哭!慢慢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他的语气变得急切而担忧。
赵志强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压下翻腾的情绪,用破碎而急促的语句,将母亲突发脑溢血、急需十万手术费、以及自己求助无门的情况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
他说得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助。
孙佳明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一句。等赵志强说完,他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多问一句细节,立刻斩钉截铁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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