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夜莺能清晰地感觉到，数十支淬毒的吹箭划破空气时，那股尖锐的、带着死亡气息的劲风。
她也能看到，远处那名“先知之眼”队员枪口汇聚的蓝色能量，那股能量足以在瞬间将她气化。
她闭上了眼睛，放弃了所有抵抗。
她唯一的念头，是希望自己的身体，能为陈凡多挡一秒。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轻轻地，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握住了她持刀的手腕。
那只手，冰冷，但掌心的温度，却透过皮肤，直接传递到了她的心脏。
那是一种熟悉的、让她无比安心的温度。
夜莺猛地睁开眼，身体僵住了。
陈凡，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沉静，仿佛蕴含着一片完整的星空。
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瞳孔深处一闪而逝，那光芒不带任何温度，却带着一种洞悉万物、审判灵魂的威严。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那些岛民守卫。
当他们接触到陈凡目光的瞬间，所有正在逼近的动作，都停滞了。
他们感觉自己仿佛不再是站在一片谷地，而是置身于万丈深渊的底部，一头沉睡了无数个纪元的远古巨兽，正从深渊之上，静静地凝视着他们。
那不是杀意，而是一种源自生命层级的、绝对的压制。
他们的灵魂在战栗，血脉在哀鸣，握着兵器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一名年轻的战士，甚至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手中的长矛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他们引以为傲的勇气和野性，在这道目光下，被碾得粉碎。
接着，陈凡的目光，移向了“先知之眼”的小队。
这些受过最严酷训练、心理素质堪比钢铁的精英士兵，也感受到了截然不同、却更加致命的压力。
那是一种被顶级掠食者锁定的感觉。
冰冷的杀意，如同无数根无形的钢针，直接刺入他们的精神层面。
他们感觉自己所有的战术伪装、所有的装备优势，在对方的眼中，都如同孩童的玩具，毫无意义。
一名队员下意识地抬起枪，却发现他的手指，无论如何也扣不下扳机，仿佛有千斤之力压在上面。
他们的战术头盔中，通讯频道里充满了队友们粗重的喘息和意义不明的惊叫。
陈凡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了那名“先知之眼”小队长的身上。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名小队长，戴着全覆盖式的战术头盔，但夜莺能感觉到，头盔下的那张脸，一定写满了惊骇。
他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他的头盔显示器上，瞬间充满了雪花点，一个巨大的、金色的瞳孔符号，占据了整个屏幕。
通讯频道里，也只剩下刺耳的沙沙声，以及一个冰冷、古老、不带任何感情的意念，在他的脑海中回响。
“……蝼蚁……”
他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破碎的星辰，崩塌的时空，以及一双在混沌中缓缓睁开的、金色的巨眼。
那是宇宙诞生之初的意志，是万物终结的法则。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力，在这股意志面前，脆弱得像一张纸。
陈凡的右手，从夜莺的身后伸出，食指，微微屈起。
一道微不可察的、几乎透明的气流，从他指尖弹出。
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任何光芒，以一种超越常理的速度，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
“叮。”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属被撞击的声音响起。
远处，一名隐藏在岩石后、正准备通过瞄准镜狙杀夜莺的狙击手，身体猛地一震。
他手中的特制狙击枪，枪口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向上偏了偏。
他透过瞄准镜，看到的不再是夜莺的眉心，而是一片被月光照亮的树叶。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刚才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拨动了他手中的武器。
做完这一切，陈凡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施展这些力量，对他这具极度虚弱的身体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他靠在夜莺身上的重量，也加重了几分。
夜莺立刻感觉到了，她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自己的站姿，更好地支撑住他的身体，同时握紧了手中的匕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陈凡转过头，看向那位目瞪口呆的长老。
他的嘴唇，动了动。
一个沙哑、虚弱，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的声音，响彻了整个谷地。
那是一种极其古老的语言，音节复杂而庄重，比长老所说的语言，还要古老数个时代。
每一个音节，都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种源自灵魂的震颤。
“追杀者，才是玷污圣地之敌。”
长老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听懂了，而且，他能感觉到，对方所说的，才是这门语言最纯正、最根源的形态，是只有传说中的初代圣女才能掌握的“神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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