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尊那带着了然笑意的调侃,如同精准的箭矢,穿透层层织物,直击“被团”核心。
“被团”猛地一僵,连那细微的颤抖都瞬间停止,仿佛连呼吸都屏住了。里面的人显然没料到庞尊不仅闯进来,还如此直接地戳破他的伪装。
过了好几秒,就在庞尊以为他打算装死到底时,被子里才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带着闷闷鼻音、却又强装镇定的反驳:
“……本神……在冥想!对,冥想!勿扰!”
只是那声音隔着被子,含糊不清,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急败坏,实在是毫无说服力,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可爱。
庞尊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强忍着,故意拖长了语调,带着恍然大悟的意味:“哦——原来是在冥想啊……”
他绕着床榻慢悠悠地踱了半步,目光始终锁定那个“被团”,“看来是我这雷霆轩风水甚好,灵力充沛,竟能让曦神大人连被子都不需要掀开,就能进入如此深沉的冥想境界?真是让我这做主人的……与有荣焉。”
他话语里的戏谑几乎凝成了实质,每一个字都像小爪子一样,轻轻挠着卦辞月敏感的神经。
“被团”又开始细微地抖动起来,这次更像是被气的。里面传来压抑着的、急促的呼吸声,显然,卦辞月正在极力克制着跳起来反驳的冲动。
庞尊见好就收,知道再逗下去,这位面皮极薄的小曦神恐怕真要羞愤到与他动手了——虽然他现在这状态,动手估计也占不到便宜。
他走到矮几边,端起那碗依旧散发着清凉气息的醒酒灵露,用指尖轻轻碰了碰碗壁,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温度。
“好了,不逗你了。”
庞尊的声音放软了些,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先把这醒酒汤喝了,头就不那么晕了。我特意用冰莲和清心草调的,效果最好。”
他将碗轻轻放在床沿,发出轻微的“叩”声。
“被子里的‘稀世珍宝’先生,可否赏脸出来一下?再闷下去,我怕你还没冥想完,就先把自己闷熟了。”他的语气依旧带着笑,但关切之意已然流露。
“被团”沉默着,似乎在权衡“出去丢人”和“继续闷着可能真的会晕过去”之间的利弊。
庞尊耐心地等着,金色的眼眸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
他知道,卦辞月终究是会出来的,这位曦神大人,在某些方面固执得要命,但在理智和实际需求面前,却又异常清醒。
果然,过了半晌,那“被团”顶端,靠近枕头的位置,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掀开了一条细小的缝隙。一丝金粉色的发丝率先探了出来,在光线中泛着柔和的光泽。
紧接着,缝隙扩大了一点,一只漂亮的、还带着水汽和羞窘的紫罗兰色眼眸,从缝隙里警惕地望了出来,正好对上庞尊那含着笑意、一瞬不瞬盯着那里的金色眼眸。
四目相对。
“!!!”
那只紫眸瞬间瞪大,如同受惊的紫晶猫儿,几乎是立刻就要缩回去。
“哎!”
庞尊眼疾手快,伸出两根手指,精准地、却又并未用力地按住了那想要合拢的被子边缘,阻止了它再次成为密不透风的堡垒。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跑什么?”庞尊微微俯身,凑近那条缝隙,压低的声音带着磁性的蛊惑,“酒是我让你喝的,醉态是我看到的,醉话是我听见的。要负责,也该是我负责,你躲个什么劲儿?”
他的气息拂过被沿,带着雷灵特有的、微麻的暖意。
被子下的卦辞月呼吸一滞,脸颊再次不受控制地爆红。
庞尊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对劲!谁要他负责了?!
然而,庞尊却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他维持着按住被角的动作,另一只手将醒酒灵露又往前推了推,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出来,把汤喝了。不然……”他拖长了尾音,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恶劣的光芒,“我就只好亲自‘请’你出来了。比如,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出去晒晒太阳?听说阳光对醒酒也有好处。”
这简直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卦辞月紫眸圆睁,隔着被子缝隙瞪着庞尊那张带着痞笑却俊美得过分的脸。
他知道,这个莽夫说得出来,就绝对做得出来!
最终,在“自己走出去”和“被连人带被卷出去”之间,尊贵的曦神大人咬牙切齿地、万分屈辱地,选择了前者。
被子被猛地掀开一角,卦辞月顶着那张红晕未褪、甚至因为闷了太久而更显秾丽的脸,紫眸含着羞恼的水光,恶狠狠地瞪了庞尊一眼,一把夺过那碗醒酒灵露,仰头便灌了下去。
动作倒是干脆利落,带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感。
只是那泛红的眼尾和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他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镇定。
庞尊看着他将灵露喝完,满意地接过空碗,指尖“无意”地擦过卦辞月温热的手背,感受到对方如同触电般猛地缩回手,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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