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冷雾总是来得格外早。天还未亮透,青云宗外门的巷道就被一层薄薄的白霜裹住,脚踩在青石板上,会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像是在寂静中敲打的鼓点,每一声都透着股寒意。林尘推开小院木门时,指尖触到的门框冰凉,发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很快又消散在晨风中。
院中的老槐树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像一双双干枯的手。训练区的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剑痕被霜气覆盖,只留下淡淡的印记,却依旧能看出日复一日的打磨痕迹。林尘走到墙角,拿起那柄锈剑 —— 剑鞘上凝着一层薄霜,他用袖子轻轻擦去,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却让他的心神愈发沉静。
最近的外门,透着股反常的 “安静”。
以往总会在巷口徘徊的王强等人,已经有七八天没出现了;演武场那边传来的议论声里,关于 “拔剑狂魔” 的调侃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沉默;甚至连负责巡逻的执事,路过他小院时,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不再是以往的漠视。
这种安静,不是解脱,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压抑。林尘很清楚,慕容白的杀机不会因为暂时的蛰伏而消失,王强的怯懦也只是因为忌惮 —— 他们都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彻底将他压垮的机会。就像暴雨来临前的天空,表面平静无波,云层下却酝酿着狂风骤雨。
“师兄,俺来了!”
巷口传来赵铁柱熟悉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他推着一辆小推车,车上放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盆,还有一摞干净的粗布。看到林尘,他脸上习惯性地露出憨厚的笑,可那笑容比平时僵硬了些,眼底藏着挥之不去的担忧。
“今天给你带了小米粥,还有俺娘寄来的咸菜,你尝尝。” 赵铁柱将陶盆端到石桌上,掀开盖子,热气带着小米的清香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寒意。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坐下来聊天,而是搓着手,眼神时不时往巷口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林尘盛了一碗粥,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暖意顺着胸腔蔓延开来。他看着赵铁柱局促的样子,轻声问:“出什么事了?”
赵铁柱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压低声音:“师兄,俺昨天在伙房听王师傅和执事聊天,说…… 说慕容师兄最近一直在闭关,还让弟子收集你的练剑记录,好像在准备什么。而且,俺听说,外门小比的名单快出来了,慕容师兄特意跟执事说,要把你分到‘实力最强’的那一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憨厚的脸上满是焦虑:“师兄,要不你这段时间稍微低调点?少练会儿剑,或者去后山躲躲?慕容师兄可是炼气五层,咱们惹不起啊……”
林尘握着粥碗的手顿了顿,粥面泛起细小的涟漪。他抬头看向赵铁柱,少年黝黑的脸上满是真切的担忧,连耳朵都因为紧张而泛红。这段时间,赵铁柱为了给他打探消息,总是借着送食物的机会,在伙房、粮库这些人多的地方留心听着,甚至不惜跟平时关系不好的杂役套近乎。这份心意,林尘记在心里。
他放下粥碗,拿起筷子夹了一口咸菜,慢慢咀嚼着:“避不开的。”
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畏惧,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慕容白要的不是我低调,是我低头。他要让所有人看到,‘废物’就该待在底层,不该有任何反抗的念头。只要我还在练剑,还在往前走,他就不会放过我。”
赵铁柱张了张嘴,想说 “那就不练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看着林尘的眼睛,那双眼睛平静得像深潭,却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坚定 —— 他比谁都清楚,让林尘放弃练剑,比让他放弃生命还难。
“俺明白了。” 赵铁柱沉默了片刻,猛地抬起头,眼神也变得坚定起来,“师兄你放心练!俺每天多跑几趟,帮你盯着慕容师兄那边的动静,一有消息就告诉你!要是王强他们敢来捣乱,俺就跟他们拼了!”
他说着,还攥了攥拳头,手臂上的肌肉鼓了起来,像是在给自己打气。林尘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递给他一个热乎的杂粮馒头:“不用跟人拼命,你保护好自己就好。”
赵铁柱接过馒头,用力点头,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俺知道!俺会小心的!”
等赵铁柱离开后,小院又恢复了寂静。林尘收拾好碗筷,走到训练区中央,拿起锈剑。冷风吹过,他的衣衫猎猎作响,却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站姿。他深吸一口气,雾气在鼻尖凝成白霜,下一秒,剑鸣声骤然响起 ——
“铮!”
不同于以往的急促,这声剑鸣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剑刃出鞘的轨迹笔直如线,剑尖稳稳停在虚空一点,没有丝毫晃动。他没有停下,而是开始尝试新的训练 ——
先是卧姿拔剑: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左臂撑地,身体侧转,右手握住剑柄。地面的寒意透过衣衫传来,让肌肉有些僵硬,可他的动作依旧流畅,剑刃从身侧出鞘,精准指向靶心,没有因为姿势的改变而出现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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