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大氅将她包裹,隔绝了外界的寒风与一道道复杂的视线。苏浅月将脸颊在大氅柔软的内衬上蹭了蹭,那副全然依赖的姿态,让抱着她的男人身形有了一瞬间的僵硬。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始断断续续地讲述。
“今日午后,妹妹巧儿说……说城外的梅花开了,约我一同赏雪。她说……她亲手为我煮了暖身的安神汤,我没有怀疑,便喝了……”
她的讲述很慢,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她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但正是这种平静的陈述,配上她此刻的凄惨模样,反而更具说服力。
“后来……我只觉得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再醒来时,便已经在这座破庙里了。我身边……还躺着那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身体也抑制不住地抖动起来,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情。
“我好害怕……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然后,他们就冲了进来。”
她的目光,越过男人的肩膀,看向不远处脸色惨白的赵衡和二长老。那眼神,不再是之前的锐利,而是充满了被至亲之人背叛的茫然与心碎。
“他们不问缘由,就认定我……认定我不堪,说我败坏了门风……赵公子他……他要与我解除婚约……”
她没有控诉苏巧儿的陷害,没有指责赵衡的无情,她只是一个受害者,一个被命运的洪流冲得晕头转向,甚至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无辜少女。
这种状态,远比声嘶力竭的辩解更能打动人心。
至少,在场的那些下人,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鄙夷,变成了同情和怜悯。
一个娇滴滴的嫡小姐,被自己的亲妹妹下药迷晕,扔到这种地方,醒来就要面对未婚夫和长辈的“捉奸”,这是何等的人间惨剧。
面具男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
苏浅月知道,这还不够。她要的不是同情,而是结果。她要借这把最锋利的刀,将苏巧儿和赵衡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演技大师】的体验时间所剩不多了,她必须抓紧时间。
她像是终于积攒够了力气,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面具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王爷……我不知道您是谁,但您救了我……求求您,为我做主……”
她顿了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咬着牙说道:“浅月虽是一介女流,但也知清白大过性命!今日之事,疑点重重,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背上污名!”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方才,赵家的神医本要为我验明正身,却被……被打断了。我恳请王爷恩准,让神医继续!”
她看着男人,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请神医验我,是否还是完璧!”
此言一出,满场再次哗然!
赵衡的脸,瞬间由白转青,又由青转紫,精彩纷呈。他怎么也没想到,苏浅月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这种要求!
这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反复碾压!
如果验出来苏浅月是清白的,那他这个气势汹汹前来“捉奸”的未婚夫,成了一个何等可笑的蠢货?
“荒唐!”苏家二长老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厉声呵斥道,“女子名节何等重要,岂能当众验身?成何体统!苏浅月,你还要不要脸了!”
“脸?”苏浅月笑了,那笑容凄美而讽刺,“我的脸,不是在你们踹开这扇门,给我定下‘不知廉耻’的罪名时,就已经被撕碎了吗?”
她转向二长老,目光第一次变得冰冷刺骨。
“二长老,你与我那二娘向来交好,处处维护巧儿妹妹,我都知道。但今日之事,关系到苏家百年清誉,您若还想偏袒,恐怕不只是我,整个苏家都要沦为京城的笑柄!”
“你!”二长老被她堵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苏浅月不再理她,她知道,真正能做决定的人,是她眼前这位王爷。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面具男人,盈盈一拜,姿态放得极低。
“王爷,浅月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说。”
“妹妹给我喝的那碗安神汤,剩下的汤渣应该还在府中的小厨房里。还有这个男人……”她指向那个被真言符控制,此刻还呆坐在地上的混混王二,“他亲口承认,是受了苏巧儿的指使。一人之言或许不足为信,但若将他交由京兆府审问,动用大刑,不怕他不招出更多实情!”
“物证,人证,再加上我的清白之身!三者合一,真相必将大白于天下!”
好一个苏浅月!
条理清晰,逻辑缜密,每一步都算计得精准无比。她不仅要自证清白,还要把苏巧儿彻底锤死,不留一丝翻盘的余地。
面具男人深邃的眼眸中,终于露出了一丝清晰的……欣赏。
他原以为,这只是一只受了惊吓,只会哭泣求饶的小兔子。却没想到,这兔子急了,不仅会咬人,还会设下如此精妙的连环陷阱,引君入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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