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黑风山脉。
时间又过去了两天。山谷中央那灰色的空间漩涡,直径已经扩张到了接近十五丈,旋转的速度虽然依旧缓慢,但带来的压迫感却与日俱增。它像是一只逐渐睁开的、冷漠无情的巨眼,俯视着这片荒凉的山谷,不断散发着吸摄生机的死寂力场。
山谷边缘,原本只是岩石灰败、杂草枯萎,如今情况更加恶化。靠近漩涡百米内的地面,已经彻底沙化,踩上去软绵绵的,毫无着力感,仿佛踩在某种巨兽正在腐朽的皮肤上。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陈腐尘埃和淡淡腥甜的气味,吸入肺中都让人觉得一阵沉闷。
墨离指挥着护道军战士,在外围紧急布设下了三重复合阵法。最外层是“扰空阵”,干扰空间波动,试图延缓漩涡扩张;中间是“固元阵”,凝聚天地灵气,形成屏障,抵抗生机流逝;最内层则是“金刚壁垒”,纯粹的物理防御,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实体攻击。
“效果有限。”墨离看着探测器上不断跳动的数据,眉头紧锁,“扰空阵对它的影响微乎其微,固元阵凝聚的灵气正在被缓慢侵蚀,只有金刚壁垒暂时完好。这东西……像是在呼吸,一呼一吸之间,就在改变周围的规则。”
石铮扛着他那门板似的巨剑,在山谷入口处来回踱步,像一头焦躁的困兽。“他奶奶的,看着这鬼东西一天天变大,比跟金仙打一架还憋屈!幽冥殿那帮龟孙子也是,就知道在那边缩着,有本事过来碰一碰啊!”
叶轻语盘膝坐在一块相对完整的岩石上,寂灭剑心运转,努力排除着那死寂气息对心神的干扰。她清冷的目光扫过远处那团依旧浓郁的黑云,淡淡道:“它们在等。要么是等这遗迹完全开启,要么是等我们露出破绽。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住气。”
王小虎则坐在叶轻语旁边,怀里紧紧抱着心核之种。他没有尝试再去沟通那令人不安的漩涡,而是将自身温和的生机之力,如同涓涓细流般,注入脚下的大地,努力安抚着这片区域的“痛苦”。虽然效果如同杯水车薪,但他能感觉到,脚下这片土地那绝望的哀鸣中,似乎多了一丝微弱的依赖。
“师姐,”王小虎小声说,“我感觉……它(指大地)好像没那么害怕了,就是……还是很饿,很冷。”
叶轻语微微颔首,看向王小虎的眼神柔和了些许:“你做得很好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山谷漩涡,而是来自幽冥殿的方向!
那团盘踞已久的黑云,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仿佛煮沸了的沥青。紧接着,三道浓郁如实质的黑气,如同离弦之箭,从黑云中激射而出,并非攻向青州联盟的阵地,而是径直撞向了山谷边缘那正在缓慢扩张的死寂力场!
“它们想干什么?!”石铮猛地停下脚步,瞪大了眼睛。
在众人惊愕的注视下,那三道蕴含着精纯吞噬之力的黑气,在接触到灰败力场的瞬间,并未像灵气那样被侵蚀或排斥,反而像是水滴融入海绵,被那力场迅速“吸收”了进去!
吞噬之力,被死寂力场吞噬了!
紧接着,那灰色的漩涡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兴奋剂”,旋转速度肉眼可见地加快了一丝,扩张的势头也猛然一涨!弥漫出的死寂气息更加浓郁,甚至隐隐发出了一种低沉的、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嗡鸣!
“它们在……喂食这东西?!”墨离失声叫道,眼镜片后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它们用自己的力量,在加速遗迹的开启?!”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背脊发凉!
幽冥殿非但没有阻止这危险的遗迹,反而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助”它更快降临!它们到底想干什么?是自信能控制住里面的东西,还是……它们根本就是冲着同归于尽去的?
“阻止它们!”叶轻语瞬间起身,剑气冲霄!
然而,那三道黑气只是试探。在“喂食”成功后,幽冥殿的黑云便再次沉寂下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它们找到了与这遗迹“互动”的方式,并且明确地展示给了青州联盟看:我们有办法加速这个过程,你们呢?只能干看着!
一种更加沉重的压力,笼罩在众人心头。
逍遥峰,玉榻。
林晏的本体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用吞噬之力喂养死寂力场……加速开启……”他咀嚼着这个信息,意识在梦境实验室中飞速推演,“看来,这遗迹里的东西,与吞噬大道同源,甚至可能就是其一部分。幽冥殿不是在找死,它们是在‘唤醒’自家老祖宗,或者……试图夺取里面的核心力量。”
这个推断让他心情更加沉重。如果遗迹里真的封印着上古吞噬之战的某个关键节点,甚至是某个被封印的吞噬源头分身,一旦被幽冥殿得手,后果不堪设想。
“不能让他们再这么喂下去了……”林晏意识到,单纯的封锁和监视已经不够了。必须采取更积极的措施,干扰甚至阻断幽冥殿的“喂食”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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