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刚把晾晒的蓝布收进屋里,就听见院门口传来秦淮茹带着哭腔的嗓音,那声音裹着风飘进来,像根细针,扎得人心里发慌。
晓娥妹子在家吗?求你个事儿......
她捏着布角的手指紧了紧,那块靛蓝粗布是前天才用两张工业券换来的,本想给母亲做件新褂子。转身时,秦淮茹已经堵在门口,手里攥着半截断了弦的算盘,眼眶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妹子,你可得救救棒梗......秦淮茹往屋里闯,被娄晓娥侧身拦住。门框磕在秦淮茹肘弯,她一声,眼泪啪嗒掉下来,学校要做新校服,老师说必须用蓝布,明天就得上交,我家那点布票早就换粮食了......
娄晓娥看着她手里的算盘,昨天还见她用这算盘跟二大妈算互助粮的账,珠子打得噼啪响,怎么转眼就断了弦?她指尖在布卷上轻轻敲着,声音平静:嫂子要多少布?
就一尺......不,八寸就够!秦淮茹赶紧抹泪,眼睛瞟向娄晓娥手里的蓝布,我知道你刚扯了新布,匀我一小截就行,等下个月布票下来,我立马还你!
娄晓娥把布卷往桌上一放,布角垂落,露出里面夹着的半张布票——那是她特意留着的,防备急用。嫂子也知道布票金贵,她拿起布票晃了晃,阳光透过窗棂,在票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我这布是用工业券换的,一尺布抵三张布票呢。
秦淮茹的脸瞬间涨红,嗫嚅着:我......我没工业券......
那可难办了。娄晓娥拿起剪刀,一声剪下八寸布,不过看棒梗急着用,这截布先给你。但说好,得用东西换——你家那只芦花鸡,我妈念叨好几天了。
秦淮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往后跳了半步:那鸡是留着下蛋给棒梗补营养的!
下蛋的鸡才值钱啊。娄晓娥把布递过去,指尖差点碰到她的手,要么用鸡换,要么等你有了布票再来拿。
正僵持着,傻柱拎着空饭盒从外面回来,听见动静就嚷嚷:晓娥你咋回事?秦淮茹借点布你还讨价还价?他把饭盒往石桌上一墩,铁皮碰撞声震得人耳朵疼,不就八寸布吗?我给!
说着就往屋里冲,要去翻箱倒柜。娄晓娥早猜到他会来这出,侧身挡住门:傻柱哥别急啊,嫂子刚说下个月还我布票,我哪能不信?她转向秦淮茹,笑得温和,对吧,嫂子?
秦淮茹被这话架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硬着头皮点头:是......是这么说的。
傻柱却不依不饶:啥布票不布票的,邻里之间计较这个?他突然瞥见桌上的半张布票,眼睛一亮,哟,你这不有布票吗?直接给嫂子不就完了!伸手就要去拿。
娄晓娥手更快,一把将布票塞进兜里,指尖在兜外按了按:这是留着给我妈做护膝的,她膝盖不好,得用厚布。她看着傻柱,语气里带点讶异,傻柱哥这么大方,咋不把自己的布票给嫂子?我记得你上回领了一丈呢。
傻柱的脸地白了——他那布票早被秦淮茹拿去换白面了,哪还好意思说?支支吾吾半天,憋出句我那布票有用,就转身去帮秦淮茹抢布。
娄晓娥早有准备,往旁边一闪,傻柱扑了个空,差点撞翻米缸。秦淮茹趁机抓住布角,两人拉扯间,布地裂成两半。
你看你!秦淮茹突然哭起来,把破布往傻柱怀里一塞,都怪你!现在咋给棒梗做校服啊......
娄晓娥抱着胳膊,看着傻柱手忙脚乱地哄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早就算准,秦淮茹舍不得那只芦花鸡,傻柱又好面子,这么一闹,准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果然,傻柱急得抓耳挠腮,最后狠狠一拍大腿:别哭了!我去厂里找王师傅要!他儿子上个月刚做了校服,肯定有剩布!说着就往外跑,差点撞上来串门的二大妈。
二大妈抱着个簸箕,里面装着刚炒的南瓜子,见这阵仗,眼睛瞪得溜圆:这是咋了?抢布呢?
秦淮茹一见二大妈,哭得更凶了,把破布举给她看:二大妈您评评理,我就借八寸布,晓娥妹子都不肯......
二大妈嗑着瓜子,眼神在娄晓娥和秦淮茹之间转了个圈:晓娥啊,不是我说你,都是一个院的,帮衬一把咋了?想当年你妈生你时,还是我给你洗的尿布呢......
二大妈记性真好。娄晓娥笑着递过一把瓜子,不过您忘啦?前阵子您说要给孙子做虎头鞋,我妈立马就把攒了半年的碎布都给您了,那里面还有块真丝的呢。她话锋一转,再说了,我刚跟嫂子说,用芦花鸡换布,嫂子舍不得,我总不能强抢吧?
二大妈噎了一下,她确实拿了娄家的碎布,那真丝布料她还偷偷给小孙子做了肚兜。当下讪讪地说:原来是这样......那芦花鸡确实金贵......
秦淮茹没想到娄晓娥会提碎布的事,脸一阵红一阵白,抓起破布就往家走,连句告辞都忘了。
傻柱没找着王师傅,空着手回来时,正撞见秦淮茹坐在门槛上抹眼泪。他这才知道自己被娄晓娥了——明着是要鸡,实则是让秦淮茹知难而退,还不得罪人。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