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晓娥把粮本锁进抽屉时,指腹蹭过烫金的“北京市居民购粮证”字样,心里冷笑。方才秦淮茹来借粮本“核对数字”,那眼神在“娄晓娥”三个字上打转的模样,傻子都能看出不对劲。
“晓娥妹子,真不借啊?”秦淮茹还在门口磨蹭,手里攥着块没吃完的窝窝头,“就看看,我家棒梗总说粮本上的照片比现在胖,我想对比对比……”
娄晓娥靠在门框上,指尖把玩着刚缝好的布扣——是用许大茂那件旧衬衫改的,蓝灰色的的确良,摸着比自家的粗布软和。“嫂子要是想看照片,我这有去年的全家福,粮本上的相太模糊。”她侧身让开,“进来坐,我去拿相册。”
秦淮茹眼睛一亮,跟着进屋时,脚下的布鞋在水泥地上蹭出轻响。娄晓娥转身去翻柜子,余光瞥见她飞快地扫过书桌——那里摊着刚算好的粮票账,下个月的定量是三十斤,其中五斤是细粮。
“找到了。”娄晓娥把相册递过去,故意翻开中间一页,照片里她穿着的确良衬衫,身后是自家的小洋楼,“看,这张清楚。”
秦淮茹的注意力果然被照片吸走,手指点着照片里的花园:“你家这院子真气派……比院里的小操场还大。”
“也就看着体面。”娄晓娥淡淡一笑,合上相册时“不小心”碰掉了桌角的算盘,算珠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哎呀,刚算好的账……”
秦淮茹慌忙蹲下去捡,手指触到一张写着“细粮五斤”的纸条,眼睛亮了亮。娄晓娥看在眼里,弯腰时故意把粮本往抽屉里推了推,锁舌“咔哒”一声轻响——她就是要让对方看见,粮本锁得严实。
等秦淮茹揣着“娄家细粮多”的消息走后,娄晓娥立刻把粮本转移到床板下的暗格里。这暗格是父亲特意做的,木板上刻着花纹,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刚藏好,就听见许大茂在院嚷嚷:“娄晓娥,一大爷叫你去趟办公室!”
她挑眉——这时候找她,准没好事。
一大爷的办公室里,烟味呛人。贾张氏正坐在长椅上抹眼泪,见她进来就跳起来:“就是她!我家的细粮票少了两斤,准是她偷的!”
娄晓娥没慌,反手带上门:“大妈这话可有证据?我这几天的粮票都用在食堂了,师傅能作证。”
一大爷敲了敲桌子:“贾张氏说,看见你前天在粮站跟工作人员嘀咕,肯定是你走了后门。”
“我是去换粗粮。”娄晓娥从口袋里掏出换粮凭证,“我妈胃不好,吃不了细粮,换了二十斤玉米面,这是条子。”
贾张氏抢过条子看,上面的公章鲜红清晰,日期正是前天。她愣了愣,又喊道:“那你家粮本上的细粮怎么比我家多?肯定是你爸走了关系!”
“您家人口少,我家四口人,定量自然多。”娄晓娥拿出自己的粮本副本(这是父亲怕她弄丢特意做的),翻开指着数字,“您看,每人每月一斤二两半,四口人正好五斤,一分不多。”
一大爷看着条子,又看了看粮本,眉头皱起来:“贾张氏,你是不是搞错了?”
“我没错!”贾张氏梗着脖子,“我亲眼看见秦淮茹跟她说笑,准是她俩串通好的!”
这话刚落,门被推开,秦淮茹端着茶进来,听见这话手一抖,茶水洒了半杯:“大妈您胡说什么呢!我跟晓娥妹子就是聊了几句家常。”
娄晓娥心里冷笑——来了。
“秦嫂子刚才还去我家看相册呢。”她故作惊讶,“说羡慕我家细粮多,怎么会跟我串通?”
秦淮茹的脸瞬间白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贾张氏却逮着不放:“你看你看,她心虚了!”
“我没有!”秦淮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就是……就是觉得晓娥妹子家条件好,想问问她细粮吃不完能不能匀点……”
“哦?”娄晓娥看向一大爷,“一大爷也知道,我家细粮都换成玉米面了,哪有多余的?秦嫂子要是需要,我可以把换粮的地方告诉您,正规渠道,不违规。”
这话堵得秦淮茹哑口无言。一大爷叹了口气:“贾张氏,你先回去吧,这事查无实据。秦淮茹,以后别总想着占小便宜,细粮不够可以申请补助。”
出了办公室,秦淮茹拉着娄晓娥的胳膊,声音发颤:“晓娥妹子,你别怪我……是贾大妈逼我的,她说只要能赖到你头上,就分我一斤细粮……”
“我知道。”娄晓娥抽回手,语气平淡,“但我不喜欢被人当枪使。下次再这样,我可就不客气了。”
秦淮茹脸涨得通红,点点头跑了。娄晓娥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口袋里的粮本副本——刚才故意露出来,就是算准了贾张氏会借题发挥。这院里的人,总觉得资本家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却忘了,谁的家业都不是大风刮来的。
傍晚回家,刚进门就看见许大茂在院里翻晒粮食,见她回来就喊:“哟,大资本家回来了?听说你把贾张氏怼得哑口无言?”
“总不能平白被人赖。”娄晓娥绕过他,往自家厨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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