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的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像陷进棉花堆里,脚下的冰碴子咯吱作响。雪灵狐跑在最前头,尾巴扫过积雪,留下串细碎的脚印,时不时停下来回头瞅他们,鼻尖朝左侧的山谷耸动。
“应该是这边。”白灵展开《山经》,书页上的长白山插图正缓缓变化,冰窟的位置浮出条蜿蜒的红线,“书上说,沿着‘狐踪雪线’走,能避开冰裂。”
凤丫把红棉袄的下摆往上掖了掖,露出藏在里头的粗盐袋绳结:“这雪邪乎得很,落地就化在鞋面上,却不冻脚。”她蹲下身摸了把雪,指尖沾的雪粒竟慢慢变成了水珠,在掌心滚了滚,又凝成细小的冰碴。
狗剩的木牌烫得越来越厉害,背面的“胡”字几乎要透出来。他低头看了眼手腕,红绳上的冰纹正顺着皮肤往手肘爬,冰剑握在手里,剑身上的裂纹彻底消失了,反而映出层淡淡的红光,像裹了层血。
“前面有光。”白灵突然指向山谷深处。那里的冰崖下有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边缘挂着的冰棱泛着蓝幽幽的光,冰棱尖上凝结的水珠,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谷里格外清晰,“咚、咚、咚”,像有人在敲鼓。
雪灵狐突然炸毛,对着洞口龇牙低吼。洞口的冰棱“咔嚓”断了根,掉在地上摔成碎片,碎片里竟映出个模糊的影子——九头蛇的轮廓在冰屑里一闪而过。
“相柳的浊气还没散。”狗剩握紧冰剑,剑穗上的冰珠突然迸裂,溅在雪地上,烧出个个小坑,“那女人没说谎,这里确实有它的痕迹。”
凤丫摸出桃木符攥在手里,符纸边缘被体温烘得发卷:“我爷说过,当年日本子带的骨笛,就是用相柳的鳞片磨的,吹出来的音能引邪祟。”她往洞口扔了把粗盐,盐粒落在冰面上,“滋滋”冒起白烟,烟里飘出股淡淡的血腥味。
三人刚走进洞口,身后突然传来“轰隆”声。回头一看,洞口竟被新凝结的冰墙封死了,冰面上映出他们三个的影子,影子里的雪灵狐身后,赫然跟着个穿蓝布褂的老头轮廓。
“他一直跟着咱们?”白灵往冰墙退了两步,《山经》在怀里发烫,“书上说‘引路者非善非恶,守债者亦正亦邪’,这话啥意思?”
狗剩没说话,只是举起冰剑。剑身在洞里的蓝光映照下,突然显出串细密的符文,和木箱里那些刺刀上的符咒一模一样。他往深处走了两步,脚下踢到个硬东西——是块锈迹斑斑的军牌,上面刻着个模糊的“胡”字。
“是我爷的。”狗剩把军牌捡起来,牌背面的划痕和自己木牌上的纹路能对上,“他真的来过这儿。”
洞里越来越暖,冰壁上开始渗出水珠,水珠顺着壁面往下流,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水流,水流里漂着些细碎的樱花花瓣,一碰到狗剩的冰剑就化成了灰。
雪灵狐突然冲进深处的岔路,尖细的叫声里带着惊慌。三人追过去时,只见岔路尽头的冰台上,一朵半开的莲正浮在寒气里,花瓣是透明的冰色,花心却红得像在流血。莲的周围,堆着些白骨,骨头上刻着和木牌一样的“胡”字。
“这就是莲籽?”凤丫刚要往前走,就被白灵拉住。
白灵指着《山经》上新浮现的字:“‘莲生骨上,以魂养之,妄动者,魂入莲中’。”她往冰台底下指了指,那里的冰面映出个穿和服的女人影子,正踮着脚往莲的方向够,“她也在这儿!”
话音刚落,冰台上的莲突然剧烈晃动,花瓣猛地张开,露出里面的莲籽——竟是枚和狗剩那枚一模一样的光绪通宝,只是上面刻满了符咒。
“终于找着了。”女人的声音从冰壁后传来,身影慢慢浮现在冰台边,尾巴在身后甩动,带起的风把地上的白骨吹得滚动起来,“当年你爷抢了莲籽,藏在铜钱里,以为能护得住?”
狗剩突然把自己的铜钱掏出来,两枚铜钱在空中同时亮起金光,像两块磁铁般往一起吸。当它们碰到一起时,冰剑突然自动出鞘,剑身在金光里变成通体赤红,剑身上的符咒和铜钱上的符咒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蓝布褂老头的声音从洞口方向传来,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脸上的皱纹里沾着雪,“胡家的血,铜钱的魂,冰剑的魄,合在一起才能开封。”他往冰台扔了个东西,是块沾着松脂的符纸,符纸落在莲旁边,“轰”地燃起蓝火,“这是当年你爷没烧完的符,他说,若莲籽现世,要么清债,要么……同归于尽。”
女人尖叫着扑向莲籽,尾巴扫向狗剩的手腕。红绳突然绷直,发出金铁相击的脆响,狗剩只觉得一股热流从木牌涌进冰剑,他下意识地挥剑劈向女人的尾巴——剑刃划过的地方,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的红肉,像被火烤过一样焦黑。
“相柳的浊气,遇胡家的血就破!”凤丫趁机往女人身上撒了把粗盐,又把桃木符扔过去,符纸贴在女人背上,“滋啦”烧出个黑洞,“我爷说的土法子,专治你们这些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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