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忘忧草香越来越浓,浓得发腻,混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奶香,像有人在暗处熬着一锅说不清道不明的汤。脚下的路渐渐从冻土变成软泥,踩上去“咕叽”作响,元宝仙突然从狗剩怀里蹦出来,对着旁边的石壁狂吠——石壁上嵌着些零碎的布片,蓝布的,跟狗剩娘当年常穿的褂子一个料子。
“是娘的布。”狗剩伸手去抠,指尖刚碰到布片,石壁突然渗出血珠,顺着布纹晕开,竟连成行字:“双生魂分则弱,合则引兽。”
“啥意思?”二舅举着猎枪四下张望,枪杆上的寒气凝了层薄冰,“难不成你娘俩的魂合在一块儿,反而会招那噬山兽?”话音刚落,头顶突然掉下来块冰棱,擦着白灵的辫子砸在地上,碎成几片,每片冰里都映出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穿白褂子的女人,正举着剑往自己心口刺。
“是我娘!”白灵指着冰棱碎片,声音发颤,“她手里的剑,是白家的‘镇龙刃’!”
狗剩突然想起《山经》最后一页的空白处,有个用指甲刻的小记号,像把剑插在莲花里。他赶紧掏出《山经》翻到那页,指尖刚按上记号,书页突然渗出黑水,在地上漫出幅画:黑松山禁地深处有座石台,台上摆着个莲花形状的石盆,盆里插着半片龙鳞,旁边跪着个穿蓝布褂子的女人,背影跟狗剩娘一模一样。
“那是‘合魂台’!”元宝仙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尖了八度,“我听山里的老狐狸说过,阴山门用这台子分开双生魂,再用忘忧草熬的汤泡着,就能让魂魄只认命令,不认亲人!”
正说着,前面的软泥里突然冒出个脑袋,是那引路使!他半边脸被烧得焦黑,手里却举着个陶罐,罐口淌着乳白色的汤,正是那股奶香味的来源:“尝尝?这是用你娘的魂熬的‘合魂汤’,喝了就能记起所有事……包括你爹是怎么被你娘亲手推下悬崖的。”
“你闭嘴!”狗剩的龙鳞斧劈过去,斧刃却穿过他的身体,劈在后面的石壁上——竟是个虚影!引路使的虚影在软泥里沉浮,笑得愈发诡异:“你爹根本不是采药摔死的,是发现了你娘的双生魂秘密,想烧了《山经》,才被你娘……”
“不可能!”白灵突然将雪莲玉佩砸向虚影,玉佩撞在石壁上碎成两半,其中一半溅起道金光,照亮了山洞深处——那里真有座石台,石台上的莲花盆里,果然泡着半片龙鳞,鳞上缠着根红绳,跟白灵辫子梢的一模一样。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石台旁跪着个“人”,蓝布褂子,梳着跟狗剩娘一样的发髻,只是脸被长发遮住,看不见模样。她面前的石盆里,除了龙鳞,还漂着些零碎的纸页,像是从《山经》上撕下来的。
“娘……”狗剩的声音发颤,举着龙鳞斧往前走,脚下的软泥突然开始冒泡,冒出的泡泡里映出些画面:爹背着《山经》从雪山回来,后颈的青鳞在发光;娘坐在灯下缝衣服,手里的针突然变成黑藤,往爹的茶碗里钻;还有个雪夜,爹抱着年幼的狗剩,往黑松山顶跑,身后传来娘的哭喊……
“这些都是假的!是忆魂虫的残魂在捣鬼!”二舅突然开枪,子弹打在泡泡上,泡泡炸开,溅出的黑水落在地上,竟化作无数只小虫子,往他们脚边爬。白狼扑过去撕咬,却被虫子爬满了身子,疼得嗷嗷叫。
“没用的。”引路使的虚影在石台上盘旋,“这些是你们自己心里的疑影,越信就越凶。你娘当年为了让双生魂彻底分开,可是亲手把你爹的青鳞剜了下来,泡在合魂汤里呢……”
“你胡说!”狗剩突然想起白灵爹后颈的青鳞,想起他说的“你娘和我家那口子”,突然明白过来——爹和白灵爹,根本是同一个人!那个后颈有青鳞的男人,既是护龙人,也是娶了娘的山民,是娘用双生魂分别陪伴的两个身份!
龙鳞斧突然发出嗡鸣,小蛇喷出的青火裹着金光,将地上的虫子烧得干干净净。石台旁的“人”突然动了动,长发散开,露出张脸——一半像狗剩娘,一半像白灵娘,眼睛里却没有瞳仁,只有两团黑雾。
“是双生魂被强行分开,又硬凑在了一起!”白灵扑过去想拉她,却被一股黑气弹开,“娘!我是灵灵啊!你看看我!”
“灵灵……”那“人”喃喃着,声音一半温柔一半嘶哑,抬手想摸白灵的脸,手却突然变成黑藤,往她脖子上缠,“得……得把你们的血也掺进汤里,魂才能合得彻底……”
“别碰她!”狗剩举斧砍向黑藤,斧刃碰到藤条的瞬间,那“人”突然惨叫起来,身体开始冒烟,石盆里的合魂汤剧烈翻腾,竟浮出半片《山经》的纸页,上面是娘的字迹:“双生魂本为一体,因护山印与雪山龙而被阴山门强行劈开,需用亲骨肉的血与龙鳞斧的灵火,方能重归一处。另,你爹的青鳞是护龙人的命根,剜鳞即死,娘绝不可能……”
字迹到“能”字就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划掉。但狗剩已经明白了——引路使说的全是反话,娘从未伤害过爹,反而一直在保护他,甚至不惜分裂魂魄,同时扮演两个身份,只为让他远离阴山门的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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