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布包落在洞里,滚了两圈,没炸。赵老板愣了愣,随即骂道:“老东西,耍我!”
黄老太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吹亮了举起来:“我没耍你,那炸药要明火点才炸。”她说着就要往洞里扔。
“拦住她!”赵老板疯了似的冲过来,手里不知啥时候多了把枪,对准了黄老太。
我想都没想,扑过去把黄老太推开,子弹擦着我的胳膊飞过去,打在洞壁上,震得碎石子落了我一脖子。缺耳狼兵猛地扑向赵老板,死死咬住他的胳膊,枪“哐当”掉在地上。
“快炸!”黄老太把火折子塞给我,自己抱住赵老板的腿,“我拖住他!”
赵老板疼得嗷嗷叫,另一只手抽出刀,狠狠往黄老太背上扎去。
“老太!”我眼睛一红,抓起地上的硝石,就着火折子的光扔进洞里。
轰隆一声巨响,洞顶塌了,碎石子像下雨似的砸下来。赵老板被埋在底下,只露出只手,还在胡乱抓着。黄老太的半个身子也被压住了,却还冲我笑:“告诉红绳……我没骗它……”
话没说完,就不动了。
风停了,松树林也不响了,只剩下狼兵们低低的呜咽。我跪在地上,摸了摸黄老太的手,已经凉透了。石板上的“九”字被血染红了,像朵开得正艳的花。
远处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周衙役带着人来了,火把照亮了半边天。“徐小子!没事吧?”
我摇摇头,指着塌了的洞口:“矿洞堵死了,毒东西流不出来了。”
周衙役翻身下马,看着被埋的赵老板,叹了口气:“秦捕头能救出来了。”他往我胳膊上看了看,“伤得重不重?我带了药。”
“不碍事。”我站起来,看了看天,月亮出来了,亮堂堂的,把黑风口照得跟白天似的。
缺耳狼兵叼着块红布过来,是红绳黄鼠狼脖子上的红绳,沾着血,却还好好的。我接过来揣进怀里,红得像团火。
林子里的小狐狸们蹲在松树上,安安静静的,不吵也不闹。狼兵们围过来,用头蹭我的腿,像是在安慰。
周衙役要带我去县里治伤,我没去。“我得回家收萝卜,再不去,就真冻坏了。”
他没再劝,只是往我手里塞了包药:“秦捕头说,以后山里有事,就去找他,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我点点头,往家走。脚底下踩着月光,软软的,像踩在棉花上。胳膊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却没觉得难受,反倒挺踏实。
快到院子时,看见王婶站在篱笆门口,手里拿着件棉袄,蓝布的,针脚密得很。“可算回来了,”她把棉袄往我身上披,“粥在锅里温着,热乎的。”
我摸了摸棉袄,里面絮的新棉花,软乎乎的,暖得人心里发颤。“婶,萝卜收了吗?”
“收了,窖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能吃到开春。”王婶擦了擦我脸上的灰,“你陈九哥要是在,准得说你傻,为了些萝卜命都不要了。”
我笑了,眼泪却掉下来,砸在棉袄上,洇出个小湿印。
陈九,你看,萝卜收了,洞堵了,山保住了。
就是以后黄仙谷的桂花蜜,没人送了。
不过没关系,等明年开春,我在院子里种棵桂花树,等它开花了,自己酿蜜,甜得能粘住舌头的那种。
到时候,我就坐在树下,给你讲讲黑风口的事,讲讲红绳黄鼠狼,讲讲黄老太,讲讲那些藏在风里的眼泪和笑。
你可别忘了,回来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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