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头也看见了,却没动,只是低声说:“它倒是消息灵通。”
灰仙像是听见了,转过头,冲陈老头尖声尖气地叫了两声,又看了看我,突然窜下墙头,往老林子的方向跑了,速度快得像道灰闪电。
“它跑啥?”我问。
“怕狼仙迁怒于它。”陈老头冷笑一声,“这老耗子精,精得跟猴似的,哪边风大往哪边倒,却总想打你的主意,早晚栽跟头。”
张屠户这时候缓过劲来,非要留我们吃点啥,被陈老头谢绝了。往家走时,我爷突然说:“刚才那灰仙,是不是在给咱报信?”
“它没安好心。”陈老头说,“狼仙折腾张屠户,是想试探我的底。灰仙在旁边看着,是想知道我到底有多少本事,能不能护得住你。”
我低头看了看手腕,红绳不烫了,可木头牌摸起来有点黏,像是沾了啥东西。借着雪光一看,牌上的“镇”字符号更清楚了,边缘还渗出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血,又不像。
“陈爷,”我忍不住问,“狼仙跟青甲、白爷以前是一伙的?那你呢?你以前跟它们是啥关系?”
陈老头脚步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说:“以前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只要记住,谁不守规矩,就收拾谁,不管它是仙是鬼。”
快到家门口时,就见我家院墙上站着个黑影,比灰仙大,比狼仙的信使小,背对着我们,尾巴又粗又长,在雪地里扫来扫去。
“是黄仙。”陈老头眯起眼,“五大仙里的黄皮子,最是记仇,也最会见风使舵。青甲死了,狼仙闹了,它也来凑热闹了。”
那黄仙听见动静,慢慢转过身。借着月光,我看清了它的脸——像只大黄鼠狼,可脸上带着股人的邪气,嘴角咧着,像是在笑,手里还拎着个小布包,不知道装着啥。
它没扑过来,也没说话,只是冲我举了举手里的布包,然后突然往旁边一跳,钻进旁边的柴火垛里,没影了。柴火垛上留下个小布包,在雪地里格外显眼。
我爷想去捡,被陈老头拦住了:“别碰。黄仙的东西,要么是礼,要么是祸,这时候送东西来,准没好事。”
他从地上捡起根树枝,往布包上一挑。布包开了,里面滚出来个东西,不是金银财宝,是个小木头人,穿着迷你的红棉袄,眉眼画得像个小孩,胸口还贴着张黄纸,上面写着个歪歪扭扭的“魂”字。
是替身娃娃。
我心里一沉,想起被树精折腾的那个小孩,还有青甲想夺我的舍。这黄仙送替身娃娃来,是想干啥?
“它想借你的魂,养它的崽子。”陈老头用树枝把木头人挑起来,往火堆里一扔。木头人烧得很快,发出“噼啪”的响声,还冒出股黑烟,烟里隐约有小孩的哭声。
“黄仙最擅长勾魂,尤其是你这种天生带异象的,魂比常人重,勾去一点,就能让它的崽子道行涨十年。”陈老头看着火堆,眼神冷得像冰,“这才刚入夜,狼仙、黄仙就都动了,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
他抬头看了看天,天上还是没月亮,黑得跟锅底似的,可远处的老林子里,隐约有绿光在闪,不是一盏,是一片,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里盯着屯子。
我攥紧了手里的斧子,斧刃上的黄符灰烬还没掉。手腕上的红绳又开始发烫,这次不是火烧,是像有啥东西在里面动,小小的,滑滑的,像是……有活物要钻出来。
陈老头像是察觉到了,突然抓住我的手腕,黑布包里掉出个东西,是他总擦的那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圈,最后“啪”地一声,指向了老林子的方向,针尖微微发颤,像是在害怕。
“来了。”陈老头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了点不一样的东西,不是警惕,也不是冷静,像是……期待?
“啥来了?”我爷声音都抖了。
“正主。”陈老头松开我的手,从黑布包里掏出个东西,用油布包着,解开一看,是把短刀,刀鞘是黑的,看着像某种兽皮做的,刀柄上刻着跟我木头牌一样的符号。
“这刀叫‘镇邪’,跟你那斧子配套。”陈老头把刀塞给我,“待会儿不管见着啥,别慌。记住,你是我陈九的徒弟,天塌下来,有我顶着。”
他第一次说自己叫陈九。
老林子里的绿光越来越近,狼嚎声也越来越密,像是就在村口。我家院门外的雪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串脚印,很大,像是熊掌,可脚印的尽头,却没有任何东西。
陈九把我和我爷往屋里推:“进去,关上门,不管听见啥,别开。”
“那你呢?”我问。
“我去会会老朋友。”陈九笑了笑,那笑容在黑夜里看着有点瘆人,“有些账,也该算了。”
他转身往外走,蓝布褂子的背影在雪地里越来越小,最后停在村口,对着老林子的方向,像是在等谁。
我爷把我拽进屋里,关上门,可我俩谁也没动,就扒着窗户纸往外瞅。
老林子里的绿光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村口,跟陈九对峙。那绿光不是狼眼,是无数双眼睛,有大有小,有圆有长,围着陈九,形成一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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