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那点微弱的白光被彻底吞噬!世界只剩下翻滚的污浊和毁灭的力量!
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我们脆弱的连接撕扯开!我甚至能听到杜甫枯瘦指节与背带布料被强行剥离时发出的细微撕裂声!
“崴兄——!!”杜甫的惊呼只来得及爆发半声,就被狂暴的水流和灌入口鼻的秽物彻底掐断、淹没!
我被这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砸在对面的渠壁上!后背重重撞上冰冷坚硬、布满苔藓和未知粘液的古老石砖,沉闷的撞击感透过湿透的作战服,清晰地传递到脊柱,仿佛要将它寸寸折断!眼前炸开一片璀璨的金星,随即被无边的黑暗侵蚀。肺里仅存的那点稀薄空气被巨力挤压殆尽,窒息感如同铁钳扼住了咽喉!琉璃左臂上深嵌的那三道幽蓝熵冰棱(清道夫蓝光的残酷遗留),在撞击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摩擦声,仿佛又向骨头深处刺进了几分!肩头箭伤处,一股温热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是血?还是被搅动出的脓?)猛地涌出,瞬间被冰冷的污水稀释、带走。
咕噜噜…意识在窒息的边缘剧烈沉浮。冰冷刺骨的污水灌入口鼻,带着腐败的甜腥味,直冲大脑。剧痛从身体各处爆炸开来:断裂的肋骨、被冰棱刺穿的肩臂、被巨力冲击的内腑…毒素带来的麻痹感与刺骨的寒冷交织…无数双来自深渊的、冰冷滑腻的手,正死死抓住我的脚踝,要将我拖入这永恒的污秽黑暗…要沉下去了…彻底…沉下去…
嗡——!
就在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沉入虚无深渊的刹那!怀中紧贴心脏的《丽人行》诗稿,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那不再是之前黑暗中慰藉的温热,而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摁在皮肉之上!视网膜深处那片混乱破碎、濒临熄灭的星图残影,在这灼烫的刺激下,如同被注入强心针,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尤其是西南群山的星辰连线,光芒炽烈如熔融的银线!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浩瀚的、仿佛来自亘古星空最深处、不带丝毫人类情感的意志,通过濒临崩溃的诗魂石,如同高压电流般,蛮横地强行灌注进我几乎断绝的神经通路!
那不是温暖,是鞭挞!是唤醒!是来自星辰本身的、不容置疑的生存命令!
“呃啊啊啊——!”我猛地睁开眼!喉咙深处爆发出非人的、野兽濒死绝境反扑般的嘶吼!几乎熄灭的求生意志被这股冰冷狂暴的外力强行点燃、泵入沸腾的血液!身体在污水中剧烈地、近乎痉挛地挣扎起来!浑浊的水流刺激着眼球,视野一片血红模糊,但目光却如同淬火的刀锋,穿透翻腾的污物和混沌的黑暗,疯狂地扫视着!
杜甫!婴儿!
找到了!就在右前方!杜甫那瘦削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身影,正被一股因洪峰冲击形成的、更加致命的水下漩涡死死攫住!他像一片无力的枯叶,徒劳地挥舞着手臂,浑浊的眼睛因窒息和极致的恐惧而瞪得滚圆,里面映不出任何光,只有被死亡笼罩的绝望!他背上的襁褓带子似乎被什么尖锐物勾住了,整个襁褓被冲得歪斜、翻转!婴儿细弱的哭声早已彻底被狂暴的水声吞没,只能看到那小小的包裹在污水中无助地沉浮、翻滚!
不——!绝对不行!
身体深处,某种比神经、比肌肉、比骨骼更深层的东西被彻底点燃了!那是比业力枷锁更原始的本能!无视左肩撕裂般的剧痛(毒箭的倒刺仿佛在肉里搅动),无视琉璃臂传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麻木和沉重,双腿如同被无形的弹簧压缩到极致后释放,用尽生命最后的气力,狠狠蹬在身后布满粘滑苔藓的渠壁上!
水流裹挟着巨大的推力,加上这亡命一蹬,我的身体像一枚离弦的、淬着毒与火的箭矢,撕裂粘稠的污水,朝着那团吞噬生命的致命漩涡,决绝地射去!
指尖触碰到杜甫冰凉手臂的瞬间!
仿佛某种无形的开关被接通!一股源自生命核心的、更强大的力量,混合着无边无际的悲怆与不甘,从杜甫那具濒临崩溃的躯壳里猛烈爆发!
“星危——欲填海!!!”
一声沙哑到极点、仿佛榨干了灵魂所有气力与绝望、连喉骨都要随之碎裂的嘶吼,竟从即将窒息的杜甫口中,如同火山熔岩般爆裂喷涌而出!每一个字都像用滚烫的灵魂在呐喊,带着一种要将这污浊苍穹刺穿、要将这吞噬一切的不公命运彻底焚毁的滔天悲怆!那不是吟诵诗句,是垂死者对天地鬼神发出的、泣血的不屈咆哮!
嗡——!!!!!!
紧贴在我胸口的诗魂石,在这一刻,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撕裂灵魂般的尖啸!那声音超越了金属摩擦,如同濒死的星辰在超新星爆发的瞬间发出的、足以震碎虚空的哀鸣!一股冰冷狂暴到难以形容的能量,以我和杜甫接触点为原点,猛地炸开!
奇迹发生了!
以我们两人为中心,半径约莫一臂的空间内,那狂暴翻滚、带着摧毁一切力量的污浊洪流,竟被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力量强行排开、挤压!一个半透明的、表面布满急速闪烁游走的、细密蛛网般裂纹的球形力场,凭空诞生!无数裹挟着致命冲击力和腐败残骸的秽物,如同撞上了无形的叹息之墙,在力场边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瞬间被狂暴的斥力撕扯、碾压,化为细碎的齑粉!力场内部,浑浊的污水被排开,形成一个短暂而珍贵的、充满冰冷空气的“气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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