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裁缝铺里,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铁柱疲惫的身影,那影子随着灯火的跳动而微微晃动,如同他此刻不安的心绪。窗外,夜风呼啸着掠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偶尔有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更添夜的寂静。铁柱独自对着账本发呆,账本上的数字像蚂蚁一样爬行,每一个都在诉说着资金的紧张。合作社的周转资金已经见底,而王老五的恶性竞争让情况雪上加霜。昏黄的灯光下,他额上的皱纹显得格外深刻,那是连日操劳留下的痕迹。
老板,还没休息?周姐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汤碗里升起的白雾在灯光下袅袅婷婷,暂时驱散了屋内的压抑气氛。喝点汤吧,你最近瘦多了。她的声音轻柔,却掩不住其中的担忧。
铁柱勉强笑了笑,接过汤碗时手指不经意地触碰到周姐粗糙的手掌:谢谢周姐。我在算这笔账...他的目光又回到账本上,声音低沉,学校的订单要是完不成,违约金就要把咱们压垮了。窗外的风似乎更大了,吹得窗纸哗哗作响。
周姐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煤油灯将她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要不...我去找我表哥借点钱?他在外地做生意,手头应该宽裕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裙边缘,显露出内心的焦虑。
铁柱摇摇头,碗中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面容:不能再连累大家了。这是我做的决定,责任该由我来承担。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与窗外的风声形成压抑的二重奏。
就在这时,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这么晚了会是谁?煤油灯的火苗被从门缝钻进来的风吹得剧烈摇晃。
铁柱警惕地走到门边,手指在门闩上停顿了一下:谁啊?
赵老板,是我,老刘!门外传来布料供应商焦急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喘息声,快开门,有急事!
铁柱打开门,老刘满头大汗地挤进来,带进一股夜间的凉气。他的衣裳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神色慌张:出大事了!王老五...王老五被抓了!屋外的风趁机涌入,吹得账本哗啦作响。
什么?铁柱和周姐同时惊呼。煤油灯的火苗猛地一跳,险些熄灭。
老刘喘着气说,声音在夜风中断断续续:今晚工商局突击检查,发现他店里不仅用黑心棉,还雇佣童工!现在店被封了,人也被带走了!他的话语像重锤一样敲在铁柱心上。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铁柱一时反应不过来。周姐先回过神来,手中的汤勺一声掉在地上:那...那些工人怎么办?还有已经订了衣服的顾客?
老刘摇摇头,用袖子擦着额上的汗珠:乱成一锅粥了。好些顾客围在店门口讨说法呢。他看向铁柱,眼神复杂,赵老板,这可是个机会啊!
铁柱沉默了片刻,窗外的风声似乎小了些。他突然站起身,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姐,你去叫醒李叔和其他人。老刘,麻烦你带我去看看情况。
当铁柱赶到王老五的店门口时,那里已经围满了人。愤怒的顾客、惊慌的工人、看热闹的邻居,把整条街堵得水泄不通。几个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正在贴封条,手中的封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退钱!你们这些黑心商家!一个中年妇女声嘶力竭地喊道,她的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凄厉。 我的婚礼礼服还在里面呢!后天就要用了!一个年轻女子哭诉着,泪水在月光下闪着光。 孩子开学要穿校服,这可怎么办啊!一个老汉蹲在路边,唉声叹气。
哭喊声、斥责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铁柱看到人群中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合作社的老客户,看来也在王老五这里订了东西。夜风吹动着人们的衣角,也吹不散这凝重的气氛。
大家静一静!铁柱突然高声喊道,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听我说几句!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铁柱身上。月光洒在他坚毅的面容上,投下一片清辉。
我是对面合作社的赵铁柱。他环视众人,声音沉稳有力,我知道大家都很着急。这样,凡是急需取货的顾客,可以来我们店登记。我们尽量帮大家赶制,只收成本价。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怀疑地问:你说的是真的?不会又是个坑吧?夜风掠过,吹起地上的尘土。
铁柱郑重地说,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我赵铁柱做生意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诚信经营。大家可以问问老街坊,我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一个熟悉的老顾客身上。
这时,李老板和其他合作社成员也赶到了,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了解情况后,李老板立即表态,花白的胡须在月光下微微颤动:我们合作社可以帮忙!但是需要时间,请大家耐心等待。
更让人意外的是,王老五店里的几个老师傅也站了出来,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老:赵老板,我们愿意帮忙!工钱看着给就行,不能让顾客吃亏啊!夜风吹动着他们花白的头发,也吹不散他们眼中的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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