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库内弥漫着血腥、焦糊与献祭绿焰残留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亡命徒们沉默地清理着熵序教徒的尸体,动作机械,眼神疲惫。每一次搬运,都让地面粘稠的血泊荡开涟漪。
叶川被安置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板上,身下垫着粗糙的隔热布。他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紊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
衰老的痕迹深刻而刺眼:松弛的皮肤,灰败的脸色,额前那缕枯槁的白发。晶化的右臂上,献祭火焰留下的焦痕如同丑陋的伤疤,边缘残留的惨绿火苗虽已微弱,却如同跗骨之蛆,持续散发着侵蚀灵魂的冰冷痛苦,让昏迷中的他身体不时痛苦地抽搐。
林夏半跪在他身边,右眼覆盖的晶膜几乎完全遮蔽了视线,只剩下朦胧的光影。左眼的紫瞳深处,“42”的烙印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微弱的跳动都灼烧着她的神经。
灰烬触手吞噬叶川血液后分享的“感官回放”碎片——那核心一闪而逝的金光、激活的星纹雏形、特别是那站在广播系统控制台前的、酷似母亲的冰冷侧影——如同淬毒的冰锥,反复穿刺着她的意识。
虚能抗性在双重侵蚀下摇摇欲坠,但她强撑着,用没有受伤的手,笨拙地将一种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凝胶,涂抹在叶川焦黑的晶化伤口边缘,试图压制那诡异的绿焰。凝胶接触到焦痕,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淡淡的青烟。
“晶化率…23%了…” 戴眼镜的老者凑近,用他脖子上挂着的能量侦测仪扫描叶川的身体,声音凝重,“还在缓慢上升…主要是右臂。但…看这里!”他指向叶川垂在身侧、未被晶化的左手。
林夏顺着指引,看到——
叶川的左手,那曾经稳定握刀、布满老茧的手,此刻显得格外苍白脆弱。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无名指!从指尖开始,一种诡异的、如同褪色般的透明化正悄然蔓延!指甲盖已经完全失去了实体感,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仿佛内部有微光流转的琉璃状。
这种透明化正沿着指节,缓慢而坚定地向手掌方向侵蚀!皮肤下的血管、骨骼的轮廓,在透明化的区域变得若隐若现,仿佛这只手指正在从这个维度缓慢剥离!
“透明化?!”疤脸壮汉凑过来,眉头紧锁,“妈的,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像是…物质层面的存在性被削弱…”老者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G-00侵蚀的新阶段?还是…透支时间的副作用?”
林夏的心沉了下去。衰老、晶化、现在又是透明化…叶川的身体正在被多重毁灭路径同时瓦解。她颤抖的手指想触碰那透明的指尖,却在半途停住,生怕一个轻微的动作就会加速那可怕的剥离。
就在这时——
叶川猛地睁开双眼!
但那双眼睛,空洞、失焦,瞳孔深处翻涌着粘稠的、如同血浆般的暗红!一股狂暴、混乱、充满了血腥与毁灭气息的精神波动,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呃啊——!”离得最近的林夏首当其冲,闷哼一声,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中胸口,眼前发黑!亡命徒们也被这股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扫过,纷纷感到头痛欲裂,意识恍惚!
叶川的身体如同提线木偶般猛地坐起!动作僵硬而迅猛!他衰老的身躯爆发出不合常理的力量,一把推开试图按住他的疤脸壮汉!晶化的右臂抬起,暗红的余烬纹路疯狂亮起,掌心对准离他最近的一个亡命徒,幽蓝的毁灭能量开始急速凝聚!
“叶川!醒醒!”林夏强忍着精神冲击带来的眩晕和剧痛,嘶声力竭地呼喊。
但叶川毫无反应。他眼中只有杀戮的目标。就在能量球即将脱手,将那个惊骇欲绝的年轻人轰成碎片的刹那——
嗤啦!
混乱中,林夏不顾一切地扑上前,用身体挡在了叶川与那年轻人之间!她并非硬抗,而是情急之下,本能地催动起新生的虚能抗性,混合着右眼晶膜散发的微弱寒意,在身前形成一层薄薄的、近乎透明的紫色光晕屏障!
轰!
幽蓝的能量球狠狠撞在紫色光晕上!没有爆炸,屏障剧烈波动,瞬间布满裂痕!林夏如遭重击,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向后滑行!左眼的紫瞳因过度消耗而黯淡,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就在她滑倒、身体失去平衡向后仰倒的瞬间——
她的后背,重重摔进了叶川身前地面上,一滩尚未完全凝结的、粘稠冰冷的暗红色血泊之中!
噗通!
血花四溅!
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血液瞬间浸透了她的后背衣物。就在身体与血泊接触的刹那——
嗡!
林夏的意识仿佛被强行拖入了一个冰冷粘稠的漩涡!
视觉被剥夺!听觉被剥夺!触觉被剥夺!
只剩下无尽的、粘稠的、冰冷的暗红!
这不是普通的血泊!这是叶川被屠杀记忆浸染的、蕴含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意念的精神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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