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别前,陆铮忽然又道:“沈郎中此去西北,边军情况复杂,盘根错节,尤其是粮饷之事,牵扯众多。凡事……多加小心。”他这话说得含蓄,但眼神里的意味却很明显。锦衣卫的消息网无孔不入,对于边军的一些龌龊,他显然有所耳闻。
沈砚秋心中一动,想起之前瞥见那副将腰间疑似后金商号的玉佩,陆铮的提醒绝非无的放矢。他微微颔首:“多谢千户提点,沈某省得。”
没有再多的寒暄,双方在渐浓的暮色中拱手作别。陆铮带着大部分锦衣卫,押着那垂头丧气的头目,很快消失在另一条山道尽头。而沈砚秋一行,则重新上路,向着西北方向而行。
只是,队伍的气氛与遇袭前已截然不同。劫后余生的庆幸渐渐被一种更深的凝重取代。每个人都清楚,娘子关的刺杀绝非终点,而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序幕。
那名户部小吏跟在后面,看着沈砚秋挺直却难掩疲惫的背影,又摸了摸自己仍在发软的双腿,心中后怕不已,却也莫名生出一股异样的决心。这位年轻的沈郎中,面对绝境时的冷静与狠辣,绝非常人。
苏清鸢默默跟在沈砚秋身侧,不时担忧地看一眼他官袍上沾染的暗红血迹。她轻轻从包裹里取出一块干净的汗巾,递了过去。
沈砚秋接过,擦了擦额角和颈间的汗渍与血污,目光却始终望着前方蜿蜒曲折、隐入暮色群山的路。怀中的绢布和供词隔着衣物传来微微的硬物感,提醒着他此行的凶险与肩上的责任。
崔应元的刀已经见血,而西北边军,那个连崇祯皇帝都感到头疼、连陆铮都出言提醒的泥潭,就在前方等着他。那里等待他的,恐怕不仅仅是账册上的贪腐,还有更深、更直接的恶意。
夜风渐起,吹动道旁荒草,发出簌簌的声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预示着前路莫测的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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