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极其大胆，甚至有些冒险的念头闪过脑海。他需要确认一些细节。
“苏小姐，你可知王府寿宴，除了宴请官绅，是否还会采买大量物资？尤其是……酒水？”
苏清鸢虽不解其意，还是仔细回想：“会的。王府宴席极讲排场，酒水消耗巨大，通常会提前数日从城中几家大酒坊订货，寿宴当日清晨送达。”
“送货之人，能进入王府何处？”
“多是送到侧门，由王府仆役接手，送入专门的库房。通常……嗯，东跨院附近好像就有一个临时存放杂物和酒水的仓房。”苏清鸢说着，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睁大，“大人的意思是……”
沈砚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王书吏在米脂多年，可知本县或是延安府，有哪些手艺精湛，尤其擅长修补房屋、制作精巧机关的工匠？要嘴严、可靠的。”
苏清鸢略一思索：“倒是听父亲提过一人，姓鲁，原是军中的匠户后代，后来赎身出来，在延安府开了个小铺子，专门接些别人做不了的精细木工和机关活儿，据说脾气古怪，但手艺极好，而且从不过问主家缘由。”
“很好。”沈砚秋点了点头，心中那个模糊的计划渐渐有了轮廓。他需要利用寿宴当天的混乱，需要外部接应，更需要一个能避开钥匙直接接触到密室的方法。或许，那条巷子，那个仓房，以及这位鲁姓工匠，都能成为计划的一部分。
但这其中的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变数和风险。如何确保送货渠道？如何让鲁工匠制作出需要的东西？如何安排接应的人手而不被察觉？更重要的是，如何确保在寿宴当天，赵德柱的注意力能被暂时引开？
他深吸一口气，将地图仔细折好，收入怀中。天光已微微放亮，窗纸透进青灰色的光。
“此事需从长计议，细节还需反复推敲。”他看向苏清鸢，“苏小姐，令尊那边，就拜托你了。另外，关于那位鲁工匠，还需你设法暗中接触打听，确认其人和手艺是否真的可靠。”
“清鸢明白。”苏清鸢郑重点头，她知道，沈砚秋已经初步有了方向，虽然这个方向听起来依旧险峻。
沈砚秋走到堂口，望着庭院中逐渐清晰的景物。三日之期，第一天即将开始。时间紧迫，他必须双管齐下，明面上要继续安抚流民，维持稳定，暗地里则要全力谋划这场针对王府密局的行动。
他摸了摸袖中的地图，那方绢纸此刻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王书吏此时匆匆从外面回来，低声道：“大人，告示都已张贴出去了。另外……刚得到消息，王府管家赵德柱，一个时辰前，已经连夜从延安府赶回王府了。”
沈砚秋眼神一凝。
赵德柱回来了。看来，山神庙的事情，以及他张贴出去的告示，已经惊动了某些人。
对手，也没有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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