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得如此专注，甚至微微俯下身，凑得更近。
“你……”赵铁河刚想开口询问她是否能画。
却见云芷猛地抬起头，那双清亮的眸子在昏暗的殓房里，竟似有寒光闪过。她伸手指向那焦黑的头骨，声音清晰而冷静，不带一丝波澜，如同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捕头大人，此非意外。”
“什么？”赵铁河一愣。
云芷的指尖虚点向头骨枕部一处不易察觉的、被烟火熏黑掩盖的细微凹陷：“颅骨此处有陈旧裂痕，边缘钝化，非火烧或坠落所能造成，乃生前受钝器重击所致。”
她的手指移动，指向颈部残存的、几近碎裂的细小U形骨骼：“舌骨断裂，角度刁钻，此乃被人从正面扼住咽喉，强力挤压所致，是窒息身亡的典型特征。”
她环顾一圈面色骤变的赵铁河、孙师爷和老仵作，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综上所述，此女子乃先遭重击，再被扼颈窒息而死。死后纵火，不过是为了毁尸灭迹。”
“此为他杀！”
“轰隆——！”
恰在此时，窗外一道惊雷炸响，惨白的电光瞬间照亮了殓房内每一张震惊骇然的脸。
赵铁河张大了嘴，指着那焦尸，又看看云芷，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孙师爷手中的胡须都快捻断了。老仵作更是浑身一颤，连忙再次凑近查看云芷所指之处，越看脸色越是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这些细节，他之前竟全然未曾留意！或者说，即便看到，也未曾理解其代表的含义！
殓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窗外淅沥的雨声，和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而也就在这时，殓房那扇破旧的门，被人从外面“吱呀”一声，缓缓推开。
一道修长挺拔、带着凛冽寒气的身影，逆着门外微弱的天光，迈了进来。来人身着玄色锦袍，腰束玉带，面容俊美绝伦，却如同覆着一层永不融化的寒冰，眼神锐利如刀，甫一踏入，整个殓房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分。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了那具焦尸，以及站在焦尸旁、神色平静得近乎诡异的囚服女子身上。
“京兆尹的殓房，何时成了市井说书之地？”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天生的威压，冷冽地响起，“一个小小的官奴，也敢在此妄断命案？”
来人，正是奉旨督查京城要案，恰好路过京兆尹、听闻焦尸案有所“进展”而前来查看的——
靖王，萧绝。
（第二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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