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云怀揣着那卷沉甸甸、凝聚了他一晚上心血(以及马符咒大量实践)的兽皮周报,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再次踏入了守石人的黑曜石屋。
这一次,他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自豪与期待的神情。他甚至特意整理了一下他那身饱经风霜的睡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兢兢业业的优秀员工。
“守石人大人,这是本周的任务报告,请您过目!”李星云双手将厚厚的兽皮卷呈上,声音洪亮,底气十足。
守石人依旧站在那幅简陋的地图前,闻言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那一看就分量十足的兽皮卷上,古井无波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他伸出独臂,接过了报告。
李星云紧张地注视着守石人的表情,心脏砰砰直跳。他已经在脑海里预演了无数遍守石人看到报告后可能出现的反应——或许是惊讶于他效率之高,或许是欣慰于他找到了正确的“能力应用方向”,最不济,也该对他这种“深入群众、救死扶伤”的精神表示肯定吧?
守石人展开兽皮卷,目光平静地扫过上面密密麻麻、工整得诡异(感谢猴符咒)的字迹。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兽皮卷翻动的细微声响。
李星云看到守石人的目光在“治愈率100%”、“患者满意度极高”、“军民鱼水情”等字眼上略有停留,心中不由暗喜:有戏!
然而,守石人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他看得不快,但很仔细,尤其是在看到那个关于“肛肠科常见疾病”的病例附录时,他的眉梢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终于,他看完了整份报告,将兽皮卷轻轻放在黑石桌上。
李星云屏住呼吸,等待最后的“审判”。
守石人抬起眼,看向李星云,语气依旧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看来,你找到了适合你的‘能力应用场景’。”
李星云心中一喜,赶紧谦逊地低下头:“都是守石人大人教导有方,让我明白了能力为民所用的道理!”
守石人话锋一转:“不过,你这报告中所述‘能量消耗极低,可持续作战能力强’……”
他顿了顿,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李星云的肉身,看到他脑海里那个显示着【能源储备:15%】的系统界面。
“依据何在?”
李星云心里咯噔一下。依据?这玩意儿怎么依据?难道要说“我感觉没费啥劲”吗?
“这个……是属下根据治愈过程中的主观感受,以及治愈大量患者后自身状态依旧良好,做出的初步判断。”李星云硬着头皮解释。
守石人微微颔首,不置可否,又指向报告的另一处:“‘提升营地居民健康水平、保障劳动力、凝聚人心方面具有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此论断,是否言之过早?”
李星云:“呃……”
“你治愈之人,多为陈年旧疾或寻常伤痛。于个体而言,确是恩德。但于整个营地之战力提升、生存保障,其直接影响,短期内微乎其微。”守石人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泉水,浇灭了李星云刚刚燃起的热情,“营地真正的威胁,来自外部的妖魔,内部的粮食短缺,以及……潜在的分裂与绝望。”
李星云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得好像……有点道理?他治好了几个人的痔疮和老寒腿,确实没法让营地立刻变得强大起来。
“还有,”守石人的目光再次落回报告上,手指点了点那个“团队配合情况”栏目,“你所谓的‘与广大居民协作’,‘军民鱼水情’,本质上,仍是你单方面的能力施与。这与铁山带队清剿狼群时,队员各司其职、相互依托的‘团队’,是同一概念吗?”
李星云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那份精心炮制、自以为干货满满的报告,在守石人抽丝剥茧的分析下,瞬间变得千疮百孔,水分淋漓。
“你的能力,的确独特,甚至堪称神异。”守石人总结道,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但你的报告,华而不实,避重就轻,对自身能力的认知,对营地现状的理解,都流于表面。”
他看着李星云,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里,没有任何责备,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若你满足于此,安心做营地的‘神医’,亦无不可。营地,需要医者。”
“但若你仍记得我与你所言,‘真正的威胁,非一人之力可及’,那么,这份报告……”守石人轻轻推了推桌上的兽皮卷,“……水分,比腐臭沼泽的泥潭更甚。”
李星云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累得跟狗一样,治好了那么多人,攒了这么多“实际案例”,到头来,在领导眼里,竟然只是一份“水分比沼泽还大”的垃圾报告?!
一股巨大的委屈和不服气涌上心头。
“守石人大人!”李星云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知道我可能写得不够深入,不够‘高大上’!但我确确实实是用了心,也做了实事的!您不能因为我没按照您想象中的方式去运用能力,就全盘否定我的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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