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个被夕阳泡得懒洋洋的傍晚,影子在地上拖得老长,像是也被这温度融化了,懒得动弹。
红发的少女突然停下脚步,装模作样地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身旁的家伙。
“喂,小江。”她声音听着挺随意。
旁边那位,“嗯”了声,算作回应。
“你说……”少女红色的眼瞳里闪着点狡黠的光,“要是我哪天不小心嘎了,你会不会……像那些三流小说里写的那样,满世界找什么复活神器、禁忌秘术之类的,想办法复活我?”
可就在他发出第一个无意义音节的前一秒,少女却像是早有预料,手臂极其自然地穿过他的臂弯,挽住了他。
她扯着他就要往前走,声音刻意扬高,带着点夸张的雀跃。
她知道,他不会。
——
那层由光韵构成的混沌薄膜结界,把江言的屋子彻底封成了个密不透风的茧。
门外,那颗平日里聒噪得让人想把它当灯泡拧下来的光球——此刻正像个没头苍蝇似的在门外疯狂打转。
完了完了完了…… 碎碎念的脑内弹幕几乎要实体化喷出来。
小江不会真在里面把自己腌成咸鱼干了吧?几个月了!连个屁都没放!该不会……该不会已经……
它越想越惊悚。
它鼓起勇气,再次猛地朝门撞去。
“滋啦——!”
细微却刺耳的湮灭声响起,光球像颗被球拍狠狠抽飞的乒乓球,“嗖”地一声弹开老远。
“啪叽”撞在走廊墙壁上,光芒瞬间黯淡了一大截,疼得它虚拟神经都在尖叫
嗷!靠!这破光韵!敌我不分啊!种子委屈又暴躁地稳住身形,不敢再硬闯。
只能像个被无情关在自动喂食器外面的可怜猫猫,焦躁地贴着那层散发着“生人勿近,熟人也滚”气息的屏障转悠。
日子一天天过去,窗外的梧桐树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秃,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比着耶。
只有种子,像个永不掉线的怨种守卫,日复一日地徘徊、撞击(失败)、哀嚎,循环播放。
它试遍了它能想到的所有方法。
每一次尝试都像把石头丢进了黑洞,连个引力波涟漪都看不见,反而让它的温度飙升。
种子终于使出了终极杀招——精神污染式碎碎念,它就这样唱了起来。
小江!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躲里面,怎么没本事开门啊。
你有本事躲里面,你有本事开门啊!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家,呸。
开门啊,开门啊,开门开门啊,我知道你在家……
它就这么唱了不知道多少遍,直到感觉自己快从意识之种升级为复读机之种。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么下去,他没疯我先疯了!
种子忍无可忍,决定摇人!
“咻”地一声,它直奔那个它认为全宇宙唯一可能还有点办法的存在——鹿青。
鹿青正慵懒地蜷在沙发里看电视,指尖还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片灵能凝结的叶子。
意识之种“砰”地撞在她面前无形的空气屏障上,光芒急促闪烁。
鹿青眼皮都没抬一下,反而指尖轻划,调出了上次没看完的武侠剧界面,语气平淡无波:
“看吗?”
意识之种的光核瞬间被画面吸引。
它脱口而出,然后聚精会神地看完了大结局。直到片尾曲响起,它才猛地一僵:……不对!
“不看?”
鹿青闻言,立刻就要切台。
不对!看!我要看,但不是现在看!
种子被这波操作搞得光芒乱闪,脑瓜子嗡嗡的。
它内心疯狂吐槽:这是何等恶劣的注意力转移大法!
鹿青嘴角似乎极其微小地向上弯了零点一个像素点,带着点得逞的恶劣。
接下来的日子,种子陷入了更深的焦虑循环。
它一边锲而不舍地骚扰鹿青,虽然次次都被带偏,一边像个痴汉一样用各种歪门邪道探测屋内的生命迹象——
就在种子觉得自己快要从光球退化成光点时,转机以一种它完全没预料到的平淡方式降临了。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鹿青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江言那扇紧闭的门外。
她依旧是那副赤足离地几厘米的悬浮态,翡翠色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那层混沌光膜。
再不来,耳边这只球怕是真要进化成永动机型话痨了。
她也有自己的事要处理,虽然大部分时间看起来只是在发呆和看电视,总归是见不得球被逼疯。
种子正蔫了吧唧地贴在门框上假装壁灯,看到她出现,瞬间满血复活,光芒大盛:
神明在上啊,你终于想通了?!快!快破开它!
鹿青完全无视了种子的聒噪,她只是静静地站了几秒。
然后,她抬起手——没有凝聚任何毁天灭地的灵能冲击。
她只是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在那混沌的光膜上敲了一下。
“叩。”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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